佛甲草

首页 » 常识 » 预防 » 6本超好看不舍得删的书嘉宁长公主晏
TUhjnbcbe - 2023/10/6 19:36:00

01司命

尔笙是一个孤女

她说,全家都在土里面埋着,就是为了让她活得恣意妄为

没人在乎,无人牵挂才是真自由

但是这只是她自己说的

当生命中突然出现那么一个人

牵她的手,背着她走,为她铸剑,教她识字,因她而喜,代她而忧

遇见这样的人之后

她再也无法真正的自由了

一路风雨淌过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牵着长渊的手一直走下去的时候

他却突然消失了

寻找他,成了尔笙此生最大的愿望

可是……

待一切事过境迁,浮华落定后

她醉梦惊醒

才知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尔笙,也没有长渊

有的只是司命星君一场千秋大梦

司命,主万物命格。

然而她却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若说有愿,司命最大的愿望便是能照自己安排的生活来过一次,成为自己笔下的命定之人。迷迷糊糊的掉入混沌之中,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仿似没有底一般,一片漆黑。她闭着眼任由自己不断的往下坠。忽然,背脊仿似触到了一块坚硬的铁墙止住了她的下坠之势。她伸手一摸,指尖一片寒凉。铁墙微微一动,她定下心神,立即开了天眼。不远处两点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后背贴着的这块铁墙剧烈抖动起来。她脚下使力一跃而起,飞至空中,回头一看,即便散漫如她也不由骇然。“坑神啊。”朦胧的烟雾缠绕中,在她身旁竟是一条蜷缩而眠的巨大黑龙。龙,上古神物。早已寂灭在悠远的岁月之中。黑龙醒来,蜷起来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令人战栗的霸气也随之蔓延而去。他转头望向立在他身前的女子:“汝乃何人?”庞大的气场压得女子一阵胸闷,但她素来是个逞强的人,挺直了背脊,直视黑龙的双目,她道:“九重天上司命星君。”“司命?”“司万物命格。”黑龙无言打量了司命半晌,倏尔一声嘶鸣,其声浑厚,震得司命肺腑均裂:“天生万物,区区小物竟妄图司万物命格,命由己造,吾且看看你待如何司吾之命。”司命一把抹干净唇角的血,老实摇头:“我没那么大本事。但是即便我不能书写你的宿命,我也知道这世间早已无龙。此处气息停滞,无丝毫灵力流动,比起栖息之地更象是一个囚笼,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你说命由己造,却被圈禁至此。连自由都没有,又怎么造你自己的命?”“出此挑衅之言。不怕吾下杀手?”“我心中尚有牵挂,还不想早死。但是现在实力差距很明显,你若要杀我,不是我几句好话便能阻止得了的。左右我打不过你,不如在你对我动手之前多说几句话,最好能将你气死。如此我倒还能逃出生天。”黑龙听罢这话不怒反笑,倏地腾空而起。卷出的巨大气流带得司命一个踉跄,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立稳。司命恨恨的望向黑龙:“我是有身份的人,可杀不可辱,更不可玩亵!”黑龙道:“你倒有趣。吾在此孤寂已久,能得一物相伴也是趣事。司命,你若能令吾时时开颜,吾便留你性命,如何?”司命暗自琢磨了一会儿道:“留我一命并不足以让我恬着脸来逗你开心,这是个脑力活,我要别的好处。”“司命,你是头一个敢与吾谈条件的。”黑龙顿了顿,“且说来听听。”“古书上记载,龙浑身是宝,我向来不信这话,你给我验证一下。”“如何验证?”司命目光灼灼的盯着黑龙道:“拉坨便便来看看。是不是宝?”黑龙无言了好一阵:“换个简单的。”司命不解:“排泄有何困难?若是困难,我帮你掏一掏。掏一掏便通畅无阻,顺滑非常啊!”“吾数万年不食五谷。何来秽物?”黑龙望着司命:“你这是什么眼神?”司命撇了撇嘴道:“大黑龙,横竖咱俩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你出不去我更出不去。咱们要再一起呆上许久,这些事你不必瞒我。便秘也是病,得治。”黑龙沉默。司命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道:“前面皆是我寻开心的玩笑话,你别当真。但是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都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用我来寻乐子,我自然也用你来寻乐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你开心我才能活命这种话说出来只能增加咱俩之间的隔阂。彼时,我愁眉苦脸,你也没好处。”司命抱拳鞠躬,巧笑兮兮道:“大黑龙,交个朋友如何?这职位做的太久,我原来的名字都忘了,你就唤我司命便可。”龙身在司命面前盘踞,两只在混沌之中闪着幽光的眼轻轻眨了两下:“吾名长渊。”“长渊,你有一个好名字。”“司命,你有一副好性子。”

02百*集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只恶*,她有一支笔着一个飘渺的愿望,穿梭在不同的空间之中,记录着许多“*”的风花雪月……

女主独白:白*,既是我的名,也是我手中这支笔的名。收齐一百只*后,它将替我圆一场千年遗梦。俗世沉浮,岁月荏苒,我不知穿梭过多少时空,看过多少悲欢离合,渐渐忘了故人,没了情感,只是心中那个夙愿从未改变……

年新历八月三十一,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节。

夜幕已经慢慢落了下来,下了一整天淅沥沥小雨的城市逐渐亮起华灯。

倒霉九埋首疾行于人行道上,她缩着脖子,面色青白,不知为何,在尚有二十七八度的气温中冻得浑身。忽然,她包里的手机震颤起来,是母上打来的“明天你就该返校了,现在还在哪里*混?不回来收拾东西?”

“就……就回来了。”她声音极小,着应了一句就马上挂了电话。

马路上的轿车呼啸而过,橙*的车灯照出了她眼下沉沉的青紫色。

“哎呀,你就要回家了啊,不能再陪我玩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声音猛的自她背后传出来,然而此时她的身边并没有人,“可是一个人好孤单啊,不然,你带我去你家好不好,让你父母家人陪我一起玩。”

倒霉九腿一软,哭了:“大哥,您放过小的吧,我都背着你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够意思了,你去找别人吧,你再玩下去就把我玩死了。”又是一辆轿车呼啸而过,车灯打在她身上,隐约能看见一个苍白的影子搭在倒霉九背上,她微弯的背,竟是被那个东西给压的。

“不要,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蠢蛋摔倒在我的坟地上,埋了这么久,我得在外面多飘一会儿。”白色影子的脑袋撒娇一般在倒霉九脖子上蹭了蹭,蹭出了她一脸的冷汗。

倒霉九哭着咆哮:“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坟!那明明就只是一条大马路上摆了一块“小心地滑”的*色标牌!你生前的名字叫“小心地滑”么!叫么!”

“你摔倒的那块地皮,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曾是我的坟。”

倒霉九抹了一把辛酸泪,她不想理会这到底是一个死了多久的*,只想将他赶缀“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了。”

“我是被强拆的。”白影甚为忧伤道,“你们太不尊重我那把老骨头了。”

“老人家,你那是几块化石吧!”

白影一声喟叹:“随你说吧,反正今天我是要和你回家的。”

倒霉九停住脚步,索性坐到路边花坛旁只顾着抹泪,心想着自己断不能这样回去害了母上大人。她嘤嘤哭着,心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猜测,越想越害怕,到最后都觉得自己会命丧于此了。

白色影子被哭得心烦,倒:“我又没害你性命,只是让你背着我四处走走玩玩,你何以哭做如此没出息的模样,罢了罢了……”

听他这样一叹气,倒霉九喜上眉梢:“你愿意放过我了!”

“……待会儿你回家时,我不让你母上察觉到我便是,我只缠着你一人可好?”

倒霉九跺着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嚎:“没法儿活了,没法儿活了!”

“呃……这位,你怎么了?”人行道边路过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停下来看着倒霉九,带着关心的问。

倒霉九一直摆手的让她赚但是看见她手中提着的东西时,倒霉九一下就止住了哭泣:“阿姨,您这提的是?”

“这个?”阿姨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给倒霉九看,“这个是剥了皮的大蒜。”

倒霉九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大蒜不由分说的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刺鼻的气味冲得倒霉九满脸通红,而趴在她背后的白影也痛苦的慢慢离开她的身子。

阿姨看不见白影,倒是看着倒霉九一阵惊呼:“矮油我滴倒霉孩子,这又不是安眠药,吞了又死不了人……”她话音没落,便看见倒霉九指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跺脚猖狂大笑:“哈哈哈,去你的*大爷,老娘不伺候了,你爱哪儿呆着哪儿呆着去吧!”

说完拔腿就跑,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阿姨不解的看了看远方又回头打量自己剥了皮的大蒜,雄得直嘀咕:“蒜贵啊老天爷,没这么糟践的。”

她没看见,在花坛的一爆白色的影子目光幽幽的盯着倒霉九消失的方向,然后咧嘴嘻嘻笑了出来:“被*大爷缠住了,你以为是这么容易就跑得掉的么?”

“小丫头,咱们来日方长。”

翌日,倒霉九按照火车票上写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刚一坐下,身边的一个女子便冲她奇怪的笑了笑:“小丫头,去上学堂啊。”

倒霉九心底一凉,一丝不妙的预感闪过,她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身边那个女子头往边上一偏,呼呼睡去。倒霉九眨了眨眼,正到自己想太多,忽然,左手边右坐下一个人来,是个中年妇女,她笑道:“说好了陪我玩,你昨天居然吃了大蒜就跑,真是不乖呢。”

倒霉九惊骇的望着陰森森笑着的中年妇女。可是下一秒,中年女子打了个哈欠,脸上的黑气转瞬不见。

迎面走来的列车员在倒霉九身前站住,弯腰抽过她的车票,一边检查一边笑嘻嘻的说:“带我一起去吧,让我去见识见识你的学堂。”

倒霉九只觉眼前一黑。

火车慢慢启动,她霎时觉得自己的前途如浩浩海面一片渺茫……

03晏晏少年时

钟莹倒霉,没能熬死老男人继承巨额财产,先把自己作死了;

钟莹幸运,在上世纪重获新生,和原本比她大二十二岁的提款机老公,成了同龄人。那一年,他还不是翻手云覆手雨的晏先生,只是一个看起来清白简单的高中生。钟莹做贫民窟快乐女孩的遗愿,在遇到他后迅速掐灭。年轻英俊,入股不亏,早盖章早结婚,等他崛起,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新的一世又将是咸鱼躺赢纸醉金迷的一世!某日某人看到了钟莹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干掉初恋,嫁给晏宇,伺机离婚,与钱同眠。第二页写着:*淡许卫东丧尽天良,人渣许卫东毁我青春!想把晏宇的财产转移给许卫东怎么办?晏宇:搞老子的钱跟许卫东私奔?钟莹:我说他是我爸你信不?排雷:本文女主咸鱼,前期三观略歪,聪明才智全部用在抱大腿上了。后期成长,自强自立,但没有大女主叱咤风云的剧情。

钟莹从门诊楼出来的时候,被八月正午的阳光晃了眼。


  
  一辆医院门口,后车门敞开,穿*装的精干小伙儿毕恭毕敬等在车旁,对着她的方向说:“首长阿姨请上车。”
  
  钟莹缓下脚步,身后一男一女越过她,径直上了那辆吉普,车门一关,扬长而去。
  
  阳光过分灿烂,晒得人头晕,钟莹想缩回门诊楼内避避,黑瘦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走。”
  
  “有伞吗?”
  
  “又没下雨,要伞干什么?”
  
  显然是没有,钟莹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人家有汽车,她只有裸头暴晒的份。磨磨蹭蹭上了后座,一只手捏着男人侧腰的衣裳,一只手拎起领子把脸挡了起来。
  
  二十分钟的路程,她觉得自己头顶冒烟,快被烤成人干了。
  
  自行车穿过大街,拐进一条小巷。巷子中段有一扇刷了绿漆的老式铁门半开着,身穿米绿色短袖*装的男子正拿着饭盒走出来,见到两人打了个招呼:“老钟,吃过了没?”
  
  黑瘦男一边答着“没呢,等会去食堂。”一边片腿下车,钟莹猝不及防被一腿扫下车来,扑通跌跪在地。
  
  “哎哟!”饭盒男忙上前搀扶,“瞧你这当爹的,闺女在后头坐着都能忘了,没摔着吧?”
  
  钟莹双手火辣辣,膝盖也摔得不轻,她回头一瞅,那当爹的正握着车把傻笑。
  
  “谢谢叔叔。”借着饭盒男的力气站起来,钟莹弯腰拍拍裤子,额头上刚拆线的伤口被汗水蜇得生疼。
  
  饭盒男看见了便问:“莹莹脑门怎么了?”
  
  钟莹不答,她爹开口:“上回跟李所长家的舟桥去废楼玩儿摔下来了,缝了两针,没事,已经好了。”
  
  “李舟桥淘得没边,姑娘家可不能学他,话说废楼那儿没有安全措施,很危险呐。”
  
  “说了不听,孩子大了,有主意得很......”
  
  钟爸愿意站在大太阳下头聊天,钟莹不愿意。她左顾右盼,小幅度挪动脚步,退到饭盒男身后,趁两人不注意,转身快步走掉。
  
  钟家离这道门不远,是家属区众多平房中的一座。四方小院三间屋,外带一间自建厨房,父女两人住着绰绰有余。
  
  钟莹打开家门进堂屋,端起方桌上的搪瓷大杯灌了一肚子凉茶叶水,昨晚的剩菜罩在灰网罩下面,一只苍蝇绕着网罩乱飞,不时落下寻找入口。
  
  石灰墙,水泥地,朴素到堪称简陋的家具,五斗橱摆设乱糟糟的,木沙发的凉坐垫掀开了一半,扶手上扔着没洗的汗衫,蓝色塑料拖鞋东一只西一只不羁分离着,墙上挂着一张黑白女人照片。
  
  钟莹不知道遗相为什么要挂在正对餐桌的位置,那个微笑的中年妇女每天注视着父女俩吃饭,让人芒刺在背食不下咽。
  
  当然,就算没有中年妇女的注视,她也一样食不下咽,食堂饭菜不好吃,老钟的厨艺更是一言难尽。
  
  脑袋摔破昏迷刚醒那阵儿,给她送鸡汤鱼汤的胖大婶手艺倒是不错。可惜只送了两天就被钟静赶走了,她还指着鼻子骂老钟不要脸,对不起她死去的母亲。
  
  鉴于钟莹刚醒不了解情况,不便发表意见,静静听静静耍了半天泼,逼得老钟发誓再也不和胖婶来往,才满意甩门一走了之,留下受伤的她接受老钟厨艺荼*。
  
  “莹莹。”家门推开,老钟进院停自行车。
  
  “嗯。”
  
  “我去打饭。”
  
  “哦。”
  
  不知老钟有没有发现过她的异常,十几天里,钟莹沉默寡言,茶饭不香,如非必须,一步都不踏出家门,这应当与从前那个喜欢玩闹的少女性格大不一样。
  
  连外人都看出来了,老钟却似乎没起什么疑心。
  
  所谓外人就是李舟桥,瘦高的十五岁少年,导致钟莹受伤的罪魁祸首。这几日他经常来敲后窗户,问她爬山去不去,水库去不去,录像厅去不去。钟莹置之不理,他便说,嘿,一点小伤就不去玩了,不像你的作风啊。
  
  玩什么?命吗?脑袋都被他坑出一口子了还想着玩,不是心大就是脑子有问题。这年代十几岁孩子喜欢玩什么钟莹不知道,反正跟她十几岁时玩的肯定不一样。
  
  等饭的空档,钟莹回了隔壁房间,躺在简易板床上怔怔盯着灰蒙蒙的蚊帐顶。空气燥热,枕头上一股脑油味儿,草席黏糊糊的,电风扇摇头的声音像破车堵了缸,吹出的风都是热的。
  
  这个家,这个院,这座城市,到处散发着贫穷落后的味道。
  
  没有手机,钟莹不能忍,可事实上她不仅忍了,还一忍就是十四天。没有冰箱,没有洗衣机,家里唯一一台电视放在老钟屋里,那复古的款式钟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如果说这些都还可以忍受的话,没有卫生间她就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第一次走进家属区公共旱厕,一排无遮无挡的蹲位,和几个露着屁股一边蹲一边聊天的妇女着实把钟莹吓了个趔趄,捂着即将爆炸的膀胱冲回家中团团转,最后在痰盂里解决了问题。
  
  那天她哭了,对着痰盂哭得伤心欲绝。老钟一句安慰没有,还催促她赶紧去把痰盂倒掉。
  
  钟莹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一个大男人去做这种事,只好捏着鼻子干了,回来又哭一场。
  
  她很想回去,回到豪华单人病房,回到稀烂的身体里奄奄一息,又或者死透了,被她的埃尔法保姆车拉去火葬场烧成一堆钻石。
  
  钟莹笃信自己的身体能烧出钻石,毕竟,她骨头上都镶着钻呢!
  
  听到这句话时,她正处于人生最风光也最颓丧的时刻。无名指上戴着硕大的鸽子蛋,身上穿着高奢定制婚服,躲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抽烟,亮堂堂的大镜子映照着她精致冷漠的脸。
  
  那两个暴发户家的女人隔着一扇门议论她,言语间掺杂着浓浓嫉恨,艳羡和无可奈何。是啊,她骨头上镶着钻呢,之前有爸爸,之后有老公,爸爸败落没多久,又被老公扶持回了豪门行列。钟莹始终站在金字塔尖,死也要死得矜贵,谁都看不成她的笑话。
  
  笑话看不成,酸话还是能说两句的。多少人明着暗着嘲讽她老爸卖女儿,为了富贵,逼迫她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二岁的老男人。虽然那老男人巨富,无婚史,只要勾勾手指,大把自命不凡的女人飞扑献身。可他没要别人,就看上她了——眼高于顶,嚣张跋扈,挥金如土,据说私生活很不检点的名媛公敌,真让人难平。
  
  除了挥金如土,其他指控钟莹一概不认,可也没必要解释。所谓树大招风,以许家在北城的地位,多得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小人,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酸一酸了。
  
  遭人嫉妒的生活,钟莹过了二十八年,如果她安生些,还将被人嫉妒一辈子。丈夫近一年身体不太好,又比她大那么多,熬死老男人,她便能继承巨额遗产,下半生仍是风光无限的顶级贵妇。
  
  可是她过于忘形,硬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忘了是酒精中*还是飙车撞树,又或者二者兼有,反正入院时整个人稀碎,脸烂了,内脏也毁完了,强行救治不过是苟延残喘。死的时候全身疼,一群人围着她,分不清谁是谁,只记得有人握了她的手,冰凉凉毫无温度。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死了好,宁愿下辈子做个贫民窟女孩,也不想在这没有人情味的豪门里生存下去了。
  
  打脸来得很快,在她重新睁开眼,获得了新的生命,新的身份,新的家人后,钟莹悔不当初。曾经以为被逼着嫁给老男人的那天已经是人生最晦暗时刻,没想到晦暗也分等级,如果说以前的暗是沉沉暮色,现在的暗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如今她身在一九八八年的夏天,只有十五岁,开学高一。前年死了妈,爸爸是个穷当兵的,姐姐钟静比她大两岁,今年升高三,一直住在姥姥家,很少回来。
  
  钟静对老钟敌意颇大,原因是前两年母亲突发急病生命垂危时,老钟在外演习,直到老婆咽气后才赶回,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当她和母亲娘家人一起在老钟身上发泄悲怒的时候,钟莹上去替老钟挡了两下,从此钟静也不待见妹妹了,骂她白眼狼,和老钟一丘之貉。
  
  钟莹回忆这段的时候觉得钟静脑仁儿长歪了,本就是一家人,老钟也不想死老婆,迁怒他有什么用。这两年钟静虽然不住家,但老钟的一举一动她了如指掌,全赖有个舅舅也在后勤部当兵,暗中盯老钟盯得紧呢。
  
  钟莹头摔破了她都没回来,胖婶上门两趟她就收到风声了,有病啊,得治。
  
  其实钟莹并不关心这些,原身记忆随便接收接收就好,她更关心自己的处境,关心自己是怎么死而复生,又复生到三十三年前的。
  
  比起重获生命的幸运,钟莹觉得这更像一个惩罚,一次灵*流放。惩罚她的叛逆和不知珍惜,流放到陌生年代来受苦受难——无趣,落后,环境差,还要重新念书,实惨。
  
  含着金汤匙出生,家族不遗余力地供给她,培养她,她凭什么只索取不回报?老男人没有亏待,明媒正娶聘为发妻,扶持许家,婚后予取予求,从不干涉她的自由,甚至不曾强迫她履行妻子义务,她仍然不开心,仍然觉得全天下都欠了自己。
  
  五年婚姻,她报复性挥霍,对他少有温存,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如今死了,两家的联系也就断了,他还会对许家假以辞色么?爸爸或许想再送一个女儿进门,可她知道,他不会接受,毕竟当初丈夫点名娶她,也是有原因的。
  
  钟莹呼吸着八十年代的空气,躺在八十年代的木板床,吹着八十年代的电风扇,床下还放着八十年代的痰盂,深深后悔并反省着,如果时光能重来,她定会收敛些……
  
  “叩叩。”后窗玻璃被敲响,薄窗帘外两个脑袋影子晃来晃去。
  
  钟莹不理,敲窗声锲而不舍,她烦躁地爬起来,跪在床边,越过写字台把窗帘掀开一条缝:“干嘛?”
  
  李舟桥眉眼弯弯,龇着大白牙冲她笑,另一个男孩比他小些,光溜溜的脑门上一层油光,还在不断叩窗。
  
  钟莹只好把窗户打开:“太热了,我要在家预习,不出去玩。”
  
  “晏辰从北城回来了,下午请大伙儿看电影,黑楼孤*,听说可吓人了,你去不去?”
  
  钟莹浑身一凛,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你说谁?”
  
  “晏辰啊。”
  
  “是晏殊的晏,良辰的辰吗?”
  
  “晏殊是谁?”
  
  “他有个哥哥叫晏宇?”
  
  李舟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半个暑假不见,你连晏辰都忘了,脑袋真摔出毛病了?”
  
  钟莹缩回手放下窗帘,跌坐在床上,脊背冒出一层冷汗。
  
  一个名字成了记忆触发点,关于晏辰的点点滴滴慢慢涌入脑海。钟莹当然记得这个人,他是原身幼儿园,小学,初中同学,晏参谋长的小儿子,住在离后勤部隔两条街的*部大院里,常来家属院玩。他亲哥哥叫晏宇,今年十七岁,一直在北城读书。
  
  五年后,一九九三年,北城许家长孙奉子成婚,同年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许思莹。
  
  二零一六年,二十三岁的许思莹嫁给了四十五岁的晏宇。
  
  二零二一年,许思莹横死,又在三十三年前的另一具皮囊里……复活了。

04嘉宁长公主

长公主和离了,旧情郎们蠢蠢欲动。

身为长公主前夫的楚弈冷眼旁观:一只母老虎,谁爱要谁要,他楚弈就是光棍一辈子也不求她回来!自此,楚弈每天都听到属下来报:——报,将*,长公主跟竹马去城郊踏青了。——报,将*,长公主的谋士向陛下求娶了。——报,将*,临国说要联姻,长公主说要嫁。楚弈脸都绿了,冲到嘉宁跟前:揣着我的娃,你还要嫁谁?!嘉宁把一块搓衣板丢地上:谁跪嫁谁。

“公主,您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吗?将*未归,您或者等他回来与他商量商量,兴许还有他法,未必就要走到这一步。”


  
  一位穿着浅绿襦裙的使女满面忧心地看着正对着铜镜挽发的女子,心想若等将*他日归来,知道公主的行事,必然要误会生出罅隙。
  
  她目光殷切地看着嘉宁公主赵乐君,一双圆溜溜大眼睛闪动着期盼的光芒,希望主子能收回决定。
  
  赵乐君被她殷殷地看着,把缀着拇指大小的珍珠簪子挽进发丝中,固定好才侧头去看了看自己的使女银锦,很无情地打碎她这个希望。
  
  “我已经去请了旨,君无戏言,谁回来都是一样。”
  
  “公主……”银锦嘟着嘴唇喊了句。
  
  公主如今并非将*不可,可是前有日日在枕边挑唆帝王的继后,后有虎视眈眈觊觎公主手中姬家兵权的大臣。离了将*府,宫中的太子和公主身边群狼环伺,他们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使女担心什么,赵乐君心里十分清楚,可是这个时候不断,只会让她和楚弈都因为帝王猜忌变得被动。
  
  而且楚老夫人整日拿着儿子纳妾的事情闹腾,正好也给了她借口,不会引起她父皇疑心,发现自己察觉到什么。
  
  她看着镜子中女子清秀眉眼,微微一笑,在使女肉脸颊轻轻掐了一把:“走吧,我的好婆母还等着我去表明态度呢。”
  
  说到这将*府的老夫人,银锦更是气得瞪圆了眼:“若当初没有公主,哪里有他楚家一举跃入庙堂,封了将*,威风凛凛!如今她不懂感恩就罢了,还日日拿着一个无子说事逼迫您,您和将*成婚两年,聚少离多,没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要不是那个老虔婆,公主又怎么会真动了和离的心思!
  
  赵乐君只是听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任她跟在身后抱怨着。
  
  此时楚老夫人院子里,老妇人正握着一个梨花带泪的妙龄少女的手,恨声斥骂着:“她就是仗着自己是皇长女,目无尊长,不把我这婆母当回事,还收拾箱笼想拿离家来威胁我?上回她陷害并掌掴你的事我已经去信给你表哥,你表哥是站你这边的。不管她这回同不同意,都得让你进门!难道我楚家一脉要毁在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身上?!”
  
  楚家原本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楚老夫人是个没有多少见识的妇人,后来因为乱世,战火延绵到了家乡,逼得楚弈拿起刀枪保护老母亲。可是没有门路进不了正规*,险些落草为寇。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赵乐君。
  
  而楚老夫人即便因为儿子在高位,迁居来到繁华的都城洛城,在知书达礼的官夫人堆中泡了几年,也没能改变说话的粗鄙。
  
  少女听着她骂的那些话,含着泪的双眼闪过一丝厌恶,仍啜泣着可怜道:“是侄女给您添了麻烦,还是让侄女家去,莫要让您和公主生分了。那样侄女真的是罪不可恕!”
  
  “又说回去!你老子娘都不在了,你要回去哪里?!今天我就不信我做了不了这个主,她再敢拒绝,那就是善妒,告到圣上那里也是我们楚家有理,她今日若敢走,那即便是公主,我们楚家也能休了她!”
  
  楚老夫人听说儿媳妇从昨天起就在收拾东西,把所有的物件都装起来了,觉得她是在拿离府来威胁自己。
  
  她正气得喷着唾沫拍身边的梨木桌案叫骂,外边传来长公主驾到的唱到声,冷不丁吓得她一哆嗦往外看去,发现正被她非议的赵乐君已经走进了院子,她刚才的大嗓门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少女也瑟缩了一下,一副惶惶的模样去抓住老妇人的胳膊:“姑母,长公主会不会听到了!都是莲娘的错,莲娘给长公主赔罪!”
  
  莲娘害怕的样子让楚老夫人羞恼,好像把自己内心同样惧怕赵乐君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一样。
  
  她一挺胸脯,死撑着气势说:“要你赔什么罪,她来到我跟前我也一样说!”
  
  莲娘抬头满眼敬仰,让她受用得很,又把胸挺了挺。
  
  赵乐君确实该听的也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
  
  径直跨入屋内,她秀丽的眉眼淡漠似水,有着让人难于接近的疏离感和威仪。
  
  刚刚还觉得自己硬气的楚老夫人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明明她才是绫罗绸缎,珠翠环绕,雍容华贵,却被面前只简单挽了个垂髻,连衣裳也不过是一袭素雅月牙色衣裙的儿媳妇给比了下去。
  
  楚老夫人自惭形愧,忍不住脸颊发烫,但知道自己不能输,今日若是不逼得赵乐君松口,她在这个家以后更没有地位了!
  
  便硬是朝赵乐君冷哼一声:“长公主大驾光临,可是已经打算好了要怎么将莲娘迎进府?!若是你要拿离家那套威胁,我也不怕你的。”
  
  赵乐君闻言目光扫向眼泪还簌簌往下掉的莲娘脸上,莲娘仿佛是害怕,忙躲到楚老夫人身后。
  
  这可把楚老夫人又气着了,瞬间也被怒气壮了胆,站了起来,挡住侄女,横眉竖眼道:“你嫁入我楚家两年,无所出!我给我儿纳妾天经地义,你再这样善妒,我便是不要这老命也要告到圣上那里,让圣上做主允我儿休了你这个妒妇!”
  
  赵乐君在她口沫横飞中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弄脏自己的衣服。
  
  这一小步反倒给了楚老夫人自己镇住了儿媳妇的错觉,更加认定她收拾东西就是威胁自己罢了,继续说:“今日你即便不愿意,我也要做这个主让莲娘进门!你要是不满,你就自请离去!”
  
  仿佛拿准了赵乐君的命脉,知道她不会真的离府。
  
  虽然楚老夫人心中明白儿子能有今日,多少是跟这个身份高贵的儿媳妇相关,儿子也警告过自己不要跟她闹,彼此都迁就些。
  
  可她儿子如今也是位高权重,女人地位再高贵,不也还是要靠男人的,赵乐君是女人,怎么可能真舍得离开她前途无量的儿子!
  
  楚老夫人越想底气越足,以前被一直压制的怨气跟着涌了上来,真打算要翻身做主了。
  
  赵乐君退了一步后还是沉默着,在楚老夫人再一次威逼中,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老夫人心意已决,那就以我名义纳了莲娘,为楚弈妾。”
  
  原本以为还要再一番唇腔舌战,结果赵乐君就那么答应了,楚老夫人反倒傻傻地愣在那里,连莲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公主这人她不常接触,但是知道她性子霸道,她的东西,哪怕是一片布料都不让外人碰触。更何况是要分自己的丈夫。
  
  可是今天她就那么轻易答应了。
  
  莲娘是诧异,下刻又是天大的欢喜,当即反应过来就朝赵乐君跪倒:“谢夫人!”
  
  不管如何,让她先进了门再说,长公主再是身份尊贵,若是哪日被丈夫厌弃,请旨和离了,同样也要给她让道,将正室之位让给她!
  
  “不,你应该喊我长公主。”
  
  赵乐君看着跪地的身影语气淡淡提醒。
  
  莲娘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以为她是心里不痛快,把称呼还是改了过来。
  
  银锦看着这一幕,气得想去扇那个莲娘两巴掌。
  
  楚老夫人也终于回过神,看着还淡然站在那里的赵乐君,心想她肯定内心气得要命,但是又不敢再和自己抗衡,为保全名声屈服了。
  
  收拾东西离府什么的,果然都是威胁她的!
  
  楚老夫人此时别提心里多痛快!
  
  赵乐君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说道:“恭喜你了,你入府为妾的文书我也已经给你准备好。”
  
  她慢慢从袖子里取出轻飘飘的几张纸,弯腰先放到桌案上一张。
  
  ——连文书都已经准备了!
  
  莲娘激动地伸手去拿过来,看到上面清楚明白写着自己的籍贯名姓,还清清楚楚写了长公主应允字样,有官衙的章。有着这些,即便赵乐君日后反悔,也不能无故将她赶出去!
  
  莲娘又哭又笑,楚老夫人凑前一看,但是不认字,黑乎乎的一团团索性不看。只要是赵乐君她退让了,她怕了,就可以了!
  
  楚老夫人通身舒坦,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此时,赵乐君又将手上的另外一张纸再放桌案上:“这是和离书,圣上已经亲自盖了章,我也已经签字,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楚家妇。”
  
  说着,她眼底有了淡淡笑意,看向正在高兴的莲娘。
  
  莲娘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投向那份和离书,有些茫然。
  
  楚老夫人却是吓了一条,莫名地声音发抖:“你、你说什么?”
  
  赵乐君微笑着说:“本来是要写休书的,但看在楚弈这些年为国效力的份上,我怎么也要保他一些脸面。所以,这是和离书,楚老夫人转交即可。”
  
  “不、不是!你都纳了莲娘了,你还*气和离什么?!”
  
  楚老夫人说话都结巴了。
  
  之前她是说出要赶儿媳妇走的话,可那只是反威胁她,威胁和成真,意思根本不一样!
  
  而且她没有想到是赵乐君真的自己去请旨,她再是没有见识,也知道这到底是皇女。她前脚说要给儿子纳妾,后脚赵乐君就请旨和离,也不知道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
  
  儿子离开前的警告又再次在她耳边响起,让她背后冒了冷汗。
  
  赵乐君却懒得回答她,而是看向慢慢已经悟出自己用意的莲娘:“恭喜你‘求仁得仁’,你以后都是楚弈的妾了。”
  
  她在办文书的时候,是以长公主个人名义,而不是楚家妇的名义给楚家纳的妾。
  
  楚弈再手握兵权,也不敢在她和离后,冒着藐视皇女藐视皇权的罪名,把一个妾给扶正。
  
  所以,莲娘永远都只能是个妾。
  
  方才还捧着文书笑着的莲娘,如今发现那一纸文书成了对她痴心妄想的嘲讽,两手猛然一抖,受不住正室梦碎的打击昏厥了过去。
  
  屋里的使女发出惊呼,赵乐君笑笑看了眼身子一晃也险些晕过去的楚老夫人,转身吩咐道:“把东西和嫁妆都搬回长公主府。”
  
  “回……回来,你回来。”
  
  楚老夫人软软倚在使女身上想将她喊停。
  
  她怎么会真的要走,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儿子那里,帝王那里,她要怎么交代!帝王会不会一怒之下,要了他儿子的权!
  
  楚老夫人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恐惧,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乐君毫无留恋离开。
  
  在赵乐君将东西搬走的当晚,一道身影策马从南门进城,一路不停歇回到挂着写有楚字的大红灯笼门口,翻身下马叫开了门。
  
  楚家的门房见到离家三个月突然归来的郎君,又惊又喜:“郎君,您回来了!”
  
  楚弈穿着御寒的黑色斗篷,刚毅的面容隐在兜帽里,半明半暗。
  
  “不要大声喧哗。”他把马鞭一丢,快步往自己和赵乐君住的院子去。
  
  门房看着他去的方向,把张嘴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还是不要触霉头了,这是郎君家务事。
  
  楚弈生得高大,腿长步子大,很快回到住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自己还愣了一下。
  
  怎连院门的灯都没有亮?
  
  也没有人守门。
  
  他再去敲门,开门的是楚家仆妇,见到他染着一身寒露归来,诧异地喊了声郎君。
  
  楚弈:“声音小些,别把公主吵醒了。”
  
  那只母老虎有起床气,他没少因此被她甩冷脸。
  
  仆妇忙捂上嘴,但是很快想到什么,松开捂嘴的手跟楚弈大声说道:“郎君,长公主与您和离,今日就搬走了。”
  
  楚弈脚步一顿,眼里茫然一闪而过,很快被汹涌的情绪占满:“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05三生,忘川无殇

三生,是忘川河边三生石化的灵。

她本以为她会守着忘川至此生终了。

却不料一场情劫打破了她对未来所有的预料。

第一面见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仿佛是人界的阳光明媚了*泉路上的彼岸花。

他许她三生。

她便在人界寻了三生。

而最后……

她的情劫,到底是劫住了她这三生,还是乱了陌溪的此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过忘川的人唤我为三生石。从那之后,有的人唾弃我,有的人携手在我身上刻下他们前世的缘,有的人在我面前失声嚎哭。

而我只是忘川边上的一颗石,无悲喜,无苦乐。我漠然守了忘川千年,终是化成了灵。万物生灵,自然都是要历劫的。而我却安安稳稳的过了百来年,直到……情劫。路过忘川的白胡子老道替我看了相。摇头晃脑的预测了我的劫数。我只当他是在放屁。我乃三生石化的灵,石头的灵*,石头的心。忘川河边常年不散的阴气更是熏得我心冷肠硬。无情无殇,不会动情,又哪来的情劫。那时我是这样想的。可是,万事总有一个意外。在冥界某个阴森的下午,我如往常一样,自千年不曾变过的忘川河边散步归来,抬头一看。就在那不经意之间,仿佛是人界的阳光破过了层层雾霭,明媚了*泉路上遍布的彼岸花。那个男子翩然而来。我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一个人类的女子路过我身边是喃喃的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千把年来,我这颗石头的心难得微妙的动了一动。他慢慢走近,当然不是来找我的,只因为我的身后是冥界必过的奈何桥。我觉得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美妙的人儿,当和他有一个美妙的遇见。我上前,细声唤道:“公子。”我想如同人间话本子里的有教养的小姐那样对他行个礼。但是人间的话本子只是轻轻说了句行礼,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动作和姿势。我寻思了一下,便照着素日那些幽*们向阎王哭诉时的模样,双膝“扑通”一跪,冲他硬生生的磕了三个响头,“公子,敢问你叫什么芳名?”周围的小*们嘶嘶的抽了两口冷气,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眼中的神色有些讶异,一时也没答我的话。做人做事得有诚意,黑白无常经常把这话挂在嘴边:“有诚意才好办事。”所以他们每次都能将*乖乖的勾回来。我见他不答我的话,想了一下,觉得兴许是自己这头磕得不太响,没显出诚意来,于是跪着向前行了三步,没再吝惜着力气,又狠狠磕了三个响头。似乎将地都磕得震了三震。周遭的小*呼呼的抽气。似乎吓得不清。我抬起头来,一脸鲜血淋漓的将他望着:“公子芳名?”或许是这一脸血的凄然将他骇住了,他还是没说话。我心急的抹了把脸,整张手都湿润了!我不知自己竟留了这么多血,顿时也有些理解他为何做这副呆滞的表情了。我心惊,一阵手忙脚乱的擦,到头来弄得自己全身都血糊糊的。我抬头,颇为无奈的望他。他漂亮的眸中印着我的影子,随即眼角弯出一道明亮的笑意。我虽不知他在欣喜些什么,但见他欣喜我也表示友好的展现出自己白森森的牙。却不想我这番做作更衬得这笑血淋淋的渗人。旁边的小*甲显得莫名的焦急,他凑近我身边拉我,我却不起。他气急,小声道:“我的三生姑奶奶!你做这副厉*的形容是要吓跑谁!你知道他是谁么?”我在冥界的灵物里面法力算不得高深的,但是因为辈分到那里了,小*们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像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我皱了眉,奇怪道:“我当然不知道他是谁,我这不是正在问么?”小*乙一副恨不得血溅当场的模样:“姑奶奶!这是天上的……”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他。“我名唤陌溪。”他伸手,我自然的将手放在他手上,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手腕是我的命门,现在他只需稍一用力,我便会死得非常难看。小*甲乙本就苍白难看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甲忙求道:“大人!大人!三生姑娘此生皆守与忘川河边,冥府乃是粗鄙之地,姑娘不懂此间礼数,还望大人见谅。”“三生?这名字倒奇怪得有些味道。”我仍是将他望着,心中并不害怕,因为他眼中没有杀气。他将我细细打量了一阵,放开我的手腕转而扶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起:“冥界的石头竟能化灵,确实是奇事一桩。你不知我是谁,却为何要对我行这大礼?”我了悟。原来方才并非是我诚意不够,而是我诚意太过多了。我老实道:“你长得漂亮,我想……”我不适时的词穷了一番,情急之下便随手抓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遗落在脑海里的词,“我想勾搭你。”小*甲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我。他笑了:“倒是真是个爽直的灵物。”私以为这是个很好的赞美,顿时心喜不已,忙问道:“那我可以勾搭你么?”他默了默道:“此番我是为了历劫而来,不会在冥府逗留。”言下之意便是不可以吧。我垂了眼眸,有些失望。“你一直都守在忘川河边?”他突然问。我点头。“可想去外面看看?”眼一亮,我狠狠点头。他浅浅一笑,拍了拍我的头顶:“此番我受了你这破头流血的几拜,也不能让你白白的拜了。既然你想出这冥府走走,我就许你三生的自由好了。我历劫的三生便是你自由的三生,我历劫归来之后,你还是乖乖的回到忘川河边来守着,如此可好?”不是个亏本买卖,我点头说好。他在我的手腕边施了个金印:“做灵物还是机灵些好,以后将自己的命门护好一些。”他道,“不是每个强者都如我这般善良的。”他在小*甲乙一脸抽搐的护送中离开。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金印。“陌溪。”我高声唤道。奈何桥前他端着孟婆汤转头看我。“我可以去人界勾搭你么?”我问得很认真,惹得舀汤的孟婆一阵桀桀怪笑。他也勾了勾唇:“若是能找到,便勾搭吧。”说罢,一口饮尽了孟婆汤。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冥府的更深处,我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也没舍得转过视线。小*乙自奈何桥头走回来,一双青黑枯槁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三生姑娘!”“唔。”“三生姑娘莫不是对他动上情了吧?”我这才转头看乙认真问道:“怎么才算得上动情?”乙扭头想了想:“便是你素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中男男女女的形容便叫动情。”我寻思了一下,我素日看的那些话本子里,公子遇见小姐,小姐行了个礼,两人对话三两翻然后便开始了一番不能自禁的嗯嗯啊啊的运动。我却没对陌溪生出想嗯嗯啊啊运动的想法,应当算不得动情吧。我坚定摇了摇头:“没有动情。”乙长叹口气,自言自语喃喃着:“也是,这石头怎么会动情呢,倒是我多想了。”随即又盯着我道,“总之,没动情就是再好不过!这世间啊,最折腾人的莫过于情之一字。倒不是说三生姑娘你一定不能去喜欢上谁。只是因为这陌溪神君当真是天地间女子最不能去喜欢的人。”“为何?他是我见过模样身形气质都最好的人。”我顿了顿,“还有说话的声音是最好听的。”“正因为他样样都如此完美,才万万不能对他动真情啊!陌溪神君身司九天战神一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是他却只心系天下。胸中有苍生的人,哪还装得下儿女私情呢。”我觉得陌溪心中装不装得下儿女私情与我没多大关系,倒是乙的前半句话让我愣了愣:“战神这种杀气腾腾的职位怎么会是他在做呢?他分明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乙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善良?三生姑娘莫不是真信了?”见我点头,乙摇了摇头无力道,“当初魔族犯上,十万魔兵攻上天界,陌溪神君率三万天兵将其全部斩杀,以少胜多不说后又挥*直下九幽魔都,杀得整个魔域血流成河,十年不闻魔音,但凡三岁以上的魔族全部杀绝。”这事我倒是有些印象,那段时间冥府变得极为拥挤,哭号声几乎要掀掉了阎王殿。奈何桥都快被踩塌了。但这些魔族的人虽说都是陌溪杀的,可是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陌溪身为战神,以武力镇压反叛者本就是他的职责,他忠于自己的族类,在战斗中狠厉决绝也是当然的。我拍了拍乙的肩:“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回石头里收拾收拾。”乙呆了呆:“姑娘要去哪里?”我笑:“我要去人界勾搭他。”

06女法医古代探案录

警察厅首席女法医纪婵,穿成了鲁国公府最没羞没臊的表小姐。原主容貌似牡丹,身材像竹竿,大字不识一箩筐,却总想着攀高枝儿。最后被大表姐设计到未来的大表姐夫床上。一命呜呼……成亲当天,司岂告诉纪婵,她有两个选择。第一,给她司家少奶奶的名头,但不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第二,两人和离,他给她一万两银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纪婵选了二。于是她成了弃妇。**
  四年后,大理寺少卿司岂,遇到一桩奇案,愁得两天两夜没合眼。纪婵出于道义,出手相助。从此,他再也狂不起来了,天天扒着纪婵的大门不走,哭着喊着求她尸检,又死皮赖脸地要对他们娘俩负责。

窗户开着,却没有一丝风,温热濡湿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


  纪婵被一阵蝉声吵醒了。
  她坐起身,就着些微的晨光把卧室打量了一番:镂雕着精致花纹的架子床,两米开外有张贴着螺钿的八仙桌,太师椅上的瓷画在灰暗的光线中格外惹眼,靠在墙边的条案上还摆着一架她曾学过十年的古琴。
  装修是旧式的,家具也是旧式的。
  纪婵按按额头上方,激烈的痛感再次表明: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确实穿越到了一个叫大庆的架空朝代,变成一个同叫纪婵的十七岁姑娘了。
  “你不必寻死觅活,此事虽说是你咎由自取,但到底因我而起,我会负责。”躺在她身边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负责?
  纪婵转头看向对方。
  男人背对着她,宽肩膀,身材修长,长且直的发散落在昏*色的褥子上,像团濡湿的海藻一般。
  纪婵记忆里有这个人。
  他叫司岂,二十岁,表字逾静,是原主的大表姐的未婚夫,也是原主记忆中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只可惜没有官身,家境也很一般。
  原主与他被人下了催、情药,不慎滚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受害者,但女人受到的伤害总归更大一些。
  如果司岂愿意负责,对于纪婵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车祸之前还愁嫁呢,这辈子刚开个头就谈婚论嫁了。
  虽说对方不情愿,但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纪婵翘翘唇角,又努力压了回去。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那咱们便皆大欢喜了。”司岂起身下地,往隔壁走了过去。
  纪婵道:“我同意。”
  原主声线沙哑,略显磁性,跟她上辈子那把清亮的嗓子完全不同。
  她第一次开口,不免有些听别人说话的意思,不由愣了一下,过了两息后才又说道,“谢谢你。”
  如果司岂实在讨厌原主,再和离也成,到时申请个女户,有原主爹娘的嫁妆支撑着,不愁日子过不下去。
  司岂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探究地看了过来。
  纪婵心虚地低下头。
  原主爱慕虚荣,嫌贫爱富,一向看不上借住在国公府的司岂,言语上的冒犯时常发生。
  她刚刚那般礼貌,与原主的性格大相径庭。
  不过,原主遭此大难,性情大变,软弱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司岂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收回目光,凉凉地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是一同受难,各自成全罢了。”
  纪婵不再嘴快,穿鞋下地,刚迈一步,就感觉到了来自双腿的恶意,酸、软、疼,光是站着都难以为继。
  她揉揉腿上的肌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少儿不宜的动作片画面,惨白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大红布。
  司岂的脸也红了,逃也似的进了净房。
  纪婵拖着步子来到梳妆台前。
  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的长褂脸。
  人是美人,三庭五眼标准,眼睛大而有神,只是眉基稍高,眼窝较深,整体感觉凌厉有余,娇美不足。
  若在现代,这样的脸搭配将近一米八的麻杆身材足以让纪婵驰骋各大T台。
  但在古代,她这样的姑娘便显得不够柔婉,而且她的骨盆窄,容易难产,大多会被未来的婆婆嫌弃。
  头上的伤被层叠的棉布包裹着,浸过来的血已经干透了,黑红一片,血腥味和头油味糅杂在一起,极难闻。
  纪婵刚穿过来时,司岂正在疯狂砸门,想让人找个大夫,却不料,偌大的前院竟无一人应他。
  伤口上只有司岂从包袱里找出来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金疮药,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不卫生是一定的。
  等从这里出去了,她必须把伤口好好清理一下。
  纪婵用手指把乱成一团的自来卷打理顺当,梳了个低马尾,刚用绸带系上,院子外面便响起了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司岂推门出来,说道:“来人了。”
  “哦……”纪婵还是第一次正眼瞧他,只觉又帅又酷,便多看了几眼。
  司岂轻蔑地扫她一眼,又道:“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他在太师椅上坐下,姿态随意,神态淡然,丝毫不见局促,颇有大将之风。
  “行。”纪婵对司岂又多了一些好感。
  她到底是冒牌货,多说多错,不如先看着。
  院门开了。
  纪婵站起身,透过窗纱向外看:一位身材修长、容貌隽秀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三个仆从,一个是管家,另外两人是原主的贴身丫鬟。
  两个丫头一个喊“姑娘”,另一个喊“表姑娘”,似乎很怕旁人不知原主在司岂的院子睡了一夜。
  纪婵摇摇头,原主自作孽,非但身死,还众叛亲离,着实够惨的。
  她唏嘘着,跟随司岂迎了出去。
  两人到堂屋时,屋门已经打开了,中年人正好迈步进来。
  司岂赶上两步,长揖一礼,恭声道:“晚生见过国公爷。”
  此一笑,谄媚的意味十足。 
  纪婵撇了撇嘴,暗道,所谓读书人的气节也不过如此嘛。
  鲁国公瞪着司岂,抬手指向纪婵,厉声问道:“你说,她为何在你这里?”
  司岂再打一躬,脸上多出几分诚惶诚恐,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呈了上去,“禀告国公爷,晚生与纪姑娘发乎情,却未能止乎礼。晚生今日就去找官媒,明日上门提亲,择最近的吉日成亲。”
  啊?
  纪婵吓了一跳。
  这也太窝囊了吧。
  所以,他的办法就是粉饰太平,让一切顺理成章?
  也就是说,不但原主白死了,她还要顶着脑袋上的这个致命伤尽快与之成亲吗?
  岂有此理!
  她怒道:“你胡说,谁跟你发乎情了,分明是……”
  司岂凉凉地看了纪婵一眼,“分明什么?分明是你放荡无耻,夜闯男客客院吗?”
  “你胡说,我当然没……”说到这里,纪婵脑子里灵光一闪,顿住了。
  鲁国公任户部侍郎,有官有爵,位高权重,在朝廷中的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不管司岂还是她,都没有能力与之叫板,若想好好活下去,装怂,吃下这个暗亏才是正道。
  再说了,原主整天惦记国公爷的嫡长子、嫡次子,人家安排她嫁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年轻举人,已经算厚待了——客观的讲,原主自杀,泰半是她自己想不开。
  她一个从现代穿过来的法医,早已见惯生死,那么真情实感做什么?
  纪婵偃旗息鼓。
  鲁国公拍拍司岂的肩膀,说道:“你是好孩子,好好读书,日后中了进士,陈家亏待不了你。”
  司岂躬身致谢,又把信封往前递了递。
  鲁国公接过去,捏了捏,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和一只玉佩,阅后又道:“逾静虽说行事孟浪了些,却很有担当嘛,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家榕榕没有这个福气啊。管家,告诉夫人,把表姑娘的嫁妆理一理,再添一千两银子,找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管家一拱手,应了个“是”。
  鲁国公这才看向纪婵,说道,“司家书香门第,一向规行矩步。望你成亲后谨言慎行,你还有叔叔弟弟,莫辱没了纪家所剩无几的好名声。”说到这里,他一甩袖子转身向门外去了。
  纪婵心想,有文化的人就是含蓄,不过是让她闭嘴罢了,却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大堆用不着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又想了想隔着时空的父母和小弟,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司岂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慢慢收了唇角上的谄媚,漠然说道:“你也回吧,五天后便是吉日,你准备准备。”说完,他也走了。
  这脸变得可够快的!
  纪婵哂笑一声,等司岂不见了人影,抹了泪,朝二门去了。
  纪婵一进客院,守在门口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给院门上了锁。
  纪婵明白,自己被软禁了。
  她在堂屋坐下,朝婢女书香招了招手。
  书香退后一步,防备地说道:“国公夫人已经把卖身契拿走了,你休想再折腾我!”
  纪婵笑了笑,原主固然可恨,但其所作所为再恶心也是光明正大的,对这位书香也向来信任有加,就算时常责骂,也在底线之上。
  书香和国公夫人联起手来,给一个没爹没娘的姑娘家下春、药,既无忠诚也无道德,着实可恶!
  她打不到国公夫人,需日后徐徐图之,但这背主的丫鬟必须得教训。
  纪婵拿起茶杯重重撴了一下,“倒茶!”
  书香冷笑一声,“不倒,爱喝不喝。”
  纪婵心中的邪火陡然变盛,抓着茶杯就掷了过去……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茶杯狠狠砸在书香额头上,落地时又发出一声脆响。
  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书香用手一抹,糊了满脸。
  婢女画香白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书香看着手上的血,愣了片刻,随即拔腿向外跑,“杀人啦,杀人啦!”
  不多时,大门洞开,几个婆子一拥而入,将书香画香带了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纪婵反而自在了,痛哭一场,自去净房舀了水,把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好,上床休息去了。
  一连三天,除一日三餐外,纪婵再没见过一个陈家人。
  第四天,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带着一群人来了。
  她们搬走了纪婵从襄县带来的一整套新红榉木打造的家具,又送来了嫁衣、婚书和一千两银票。
  第五天傍晚,纪婵拎着包袱,被几个婆子压着上了司岂带来的喜轿。
  这一整日,原主的姨母和表姐弟依旧不曾露面。
  纪婵像个乞丐一般被人打发了,鸦默雀静地成了司岂律法上的妻子。
  司岂在西城有房,还是座三进大院子。
  喜轿停时,大门口既无迎亲之人,也无鞭炮锣鼓之音,冷情得跟她在国公府的院落一般。
  纪婵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想了想,主动摘掉头上的盖头。
  “到了,下来吧。”司岂说道,声音清冷无情。
  轿夫掀开帘子。
  纪婵也不矫情,利索地扭了大腿一下,哭着下轿,迈着小碎步跑进了院门。
  司岂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外书房面对面坐下。
  纪婵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我……”
  “你应该看出来了。”司岂皱着眉头打断她,“我不喜欢你,当时答应娶你,只是不想你无辜送死罢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离,我给你银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第二,不和离,但我不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我送你去庄子,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纪婵揣度了一下原主的反应,一拍桌子,质问道:“所以你就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呗?”
  司岂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要怪,当怪你姨母和大表姐,她们为了与我悔婚,一手促成了这桩祸事,我同样是受害者。如今我请官媒写婚书,亲迎你过门,已然仁至义尽。”
  纪婵暗道:也是,此人再不济,也把章程摆到了明面上,比国公府那一窝阴暗的渣滓有担当多了。 
  她用帕子捂住双眼,假假地呜咽两声,说道:“不管和离不和离,你都不要我了,我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原主身体不错,小日子向来准时,她算过,五天前正是危险期。
  司岂怔了片刻,鼻尖上飞快地沁出一层细汗。
  他取出手帕擦了擦,说道:“如果不和离,自然一同抚养;如果和离了,孩子的归属你说了算。如果你想抚养,我再给你两万两银子,但你要给我一个保证,保证日后不会以任何借口骚扰我的生活。”
  纪婵停止假哭。
  两万两银子,这可是相当大的手笔了!
  司家不是书香门第吗,居然会如此富有?
  或者,司岂根本就是在吹牛,只为把她打发了?
  这时候,小厮递上来一只木匣,司岂接过来,打开,放在纪婵面前,“这是长安钱庄的银票,一万两,只要你肯和离就是你的了。”
  纪婵捂住脸,垂下头,静默许久,才道:“我同意和离,你写个文书吧,孩子和银钱的事都要写进去。”
  其实,银子她是可以不要的,但孩子的事必须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庆朝颇有唐风,女子改嫁者从不鲜见,便是原主在此,也一样会同意和离。
  毕竟,跟守活寡、憋憋屈屈地看人眼色过活比起来,带着钱财改嫁要潇洒滋润得多。
  只要不傻,这样的账人人会算。
  司岂为了摆脱纪婵,显然认真做过功课了。
  思及此,纪婵冷笑了一声。

07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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