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头发凌乱不羁,接人待物憨厚朴实;墨色常年渗嵌在指甲皮肉中,让人误以为那是一双采煤工的手。洗不干净了,就画一辈子吧!于是,以指代笔,在指墨画坛上耕耘数十载,成为人称“鬼手佛心”的指画名家。
旅美艺术家李冰奇于年9月21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了个人画展。近幅新近创作的美术作品融合中西艺术精神,用独特的中国传统绘画线条加上西方现代绘画明丽色彩,带来强烈视觉冲击,构成属于李冰奇的独特精神世界。
“我希望为推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尽己心力。”李冰奇说。
年出生于山东潍坊的李冰奇,其祖父李绳其是清朝官费留日学生、第一批同盟会会员、药学家;父亲李雪岩号佛佗僧,卧雪万花庵主,善书画。
出身书香门第的李冰奇,自幼家道中落,生活艰辛。父亲将书画梦想寄托于他,严格管教。“每天课重,稍有怠慢、嬉戏,父亲手中烟锅常常敲打在我的头上,毫不留情。”
就这样画了半个世纪,“现在每当我想停下来,总感父亲用烟锅敲打我脑袋的影子就在我眼前晃动……我是被逼出来的。”李冰奇说。
年,在同乡郭怡孮介绍下,李冰奇认识恩师刘勃舒、许麟卢,从潍坊市汽车制造厂最普通的一名工人调入潍坊市群众艺术馆,回归到艺术创作队伍中;年被爱才的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刘勃舒由潍坊市群众艺术馆调入中国画研究院深造,并被聘为当时最年轻的中国画研究院院外画家。
李冰奇作品老辣沧桑,所画鸟雀总是孤零零地栖在枝头向上张望,油画的笔触与色彩天衣无缝地融进中国传统绘画中。在他手下,花鸟虫鱼不是静止的,而有着生物的情感、生命的脉动、生活的节奏,富有童心、童趣,用骨法多元的跳跃式构图,带出返璞归真的意境。
年,画风逐渐成熟的李冰奇赴各国展览讲学,并在年定居美国。初到美国,他经历了喜悦、失落、茫然、悔恨、挣扎和希望。
“西方文化不明白为什么梅兰竹菊会说话,黑白绘画世界如何表达不同的人生。”李冰奇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寻找内心的艺术家园,对文化的跨民族性进行了深入思考。
李冰奇的这段艺术苦旅实际上也是中国艺术寻求突破和自我超越的旅途。
“我试图反思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历史和展现状,用世界的美术观点重新审视中国画的时代立场、美学思想和哲学意味,为当代中国绘画寻找新路。”李冰奇说,文艺复兴时代,西方曾真诚学习借鉴东方艺术精华并创造了本民族文化繁荣,当代的东方也应通过这样的艺术眷顾,找回自己民族曾经被别人改造和升华的先进文化和先进艺术。
“通过文化的飞散意识使自己走出小我的家园,直抵大世界艺术观,呈现万物大世界空间”是他所孜孜以求的艺术境界。
他认为,今后文化艺术应提倡混合身份的未来主义,固化的狭隘主义是行不通的。“我们不仅是形式上,而应在精神上移位、错位,有异差、有同情、有反讽、有妥协、有容忍,而又不进入同化。这样,中国绘画的意象就更丰富,语言更主题,更能保持自己的特点”。
如今,“呼唤生命”已成为李冰奇绘画世界的主旋律。此次画展在吸收本土文化的营养后,又做了一些调整,展出的作品是他近年来用色彩演绎生命的希望,在呼唤野性中理顺了音乐,在激情和冷静中享受悲剧意识的愉悦。
李冰奇告诉记者,他一贯强调无风格就是风格,不要把自己死绑在一棵树上,要反向、错位,在进出之间飞起来。树在向上长时,一直在分叉,歧路亡羊才会有更多的变化与选择。
“我一直在中西文化的交错中找位置,在大文化里找自我的感觉,最后我自由了……”不过,找寻到艺术自由的这位中国艺术家,不论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所最不能忘却的,是母亲教予他的一句话:“瘪了肚子顾脊梁”。这种做人道理、忘我精神被延伸到他的艺术创作中。
他定居美国,却始终坚持自己的中国国籍,因为他“热爱中国,又尊重美国”,但“人总不能因为尊重别人,而忘记母亲”。这也是他不时回到祖国展示个人艺术作品的原因之一。
这次回国“是汇报,是接吻乡土,搭一架中西文化交流碰撞的桥,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中国走向世界”。他说:“我的艺术是世界的,可我根在中国。以后死了,也要把骨灰留在中国!”
(文章作者:新华社记者任沁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