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汉译本成书于唐中宗年间,天竺沙门般剌密谛译,房融居士笔受,共10卷,六万余字。是中国大乘佛教一部誉为百科全书式的重要经典,被称为经中之王。现在我们来捋一捋这部经的基本思路。
《楞严经》的缘起是这样的:释迦牟尼佛六十二岁那年夏季安居圆满之日,波斯匿王为超荐先王,特地选择该日延请佛陀和大菩萨、阿罗汉到王宫应供。当时阿难因受请远游别地,来不及参加集体应供。回来时便独自到城中托钵乞食,不料途径一家淫舍,被摩登伽女用幻术恶咒摄入淫席,即将被毁戒体。佛陀立即敕文殊菩萨持咒往救阿难,文殊菩萨提携阿难并劝勉摩登伽女一同回到佛陀座下。阿难见佛,悲泣顶礼,恨自己只顾多闻强记,未全道力,因此殷勤启请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禅那最初方便,佛陀告示阿难:“有一种大定,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六度万行,十方如来都是依此法门超出生死直趣涅槃。汝今谛听,当为汝说。”于是发起了这一部圣教流传的大事因缘。
佛陀问阿难:“你当初看见了什么殊胜景象而发心出家的?”阿难说:“我见到如来您三十二相胜妙殊绝,所以渴仰,才发心出家。”佛问:“你是用什么来爱乐的?”阿难回答:“用我心目。”佛说:“如你所说,因于心目爱乐,那我今问你心目何在?”阿难说:“世间所有众生都知道心在身体里面,眼在面上。”佛分析道:“如果你这能明白一切事物的心,确实就在你身体之内的话,那么,此心就应当先清楚识知身体内部的景象。假使因贴得太近看不到心肝脾胃,也应当看到稍远一些地方,比方说指甲和毛发的生长,筋络气息与血脉的运转流动啊!但是你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些呢?这样看来,心必定不能知内,那还谈什么知外呢?所以,你说心住在身内,肯定是不对的。”随后,阿难转计心在身外、潜于根中、内外两在、随所合处、在根尘之间、一切不著,佛皆一一说理破斥不对,以使阿难悟知,即使穷尽内外上下,识心均无处所。
这里的七处征心,是第一番破妄识无处,接下来还有两番破识。佛说:“许多修行人不能成就无上菩提,连声闻缘觉都成不了,甚至天魔都做不成,是由于不知道两种根本,一种生死根本,就是你以第六意识攀缘心为自性,一种是无始以来本来清净光明的菩提涅槃真实心性。因为你只认前者,遗忘后者,所以总在六道轮回之中出不来。”佛又连破妄识非心、妄识无体,如此彻底把妄识破尽后,才说出“十番显见”一大通道理,通过举拳验见显见是心非眼、观河定见显见不灭等事例,以借妄显真。又举出别业妄见、同分妄见来进退合明,以促使阿难从攀缘心性中挣脱出来,返妄归真,回归如来藏常住真如心性。
以上说十番显见,说别业妄见、同分妄见,唯是以眼根明见来说明见性圆妙,其实真实心性不唯近具眼根中,实则量周法界,本非因缘,非自然性。接着,佛陀一一道出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皆是本如来藏妙真如性,七大(地、水、火、风、空、见、识)也是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相妄性真,无非如来藏性。
从“七处征心”说到这里,佛都是在宣说空如来藏义。这时,富楼那弥多罗尼子起立问佛:“若复世间一切根、尘、阴、处、界等皆如来藏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次第迁流,终而复始?又如来说,地水火风本性圆融周遍法界湛然常住,若地性遍,云何容水?水性周遍,火则不生,怎么理解水火二性俱遍虚空而不相陵灭?”这里牵涉到万法忽生和世界相续、众生相续、业果相续的问题,也涉及到地水火风空何以圆融无碍的原由。佛接着以不空如来藏、空不空如来藏二义,回答富楼那所问,说所谓万法忽生,皆因无明。本来性觉妙明,本觉明妙,因一念无明不觉,妄为觉上加明,多此一举,觉明为咎,所以一念不觉生起三细,进而引发境界相为缘增长六粗,于是颠倒相起,有了世界、众生和众生业果相续。富楼那余惑未尽,继续征问众生为什么会有这一念无明生起呢?佛举演若达多失头之迷,言无明本空,妄本无因,狂性自歇,歇即菩提。接着佛以不生不灭之性融合三如来藏,一为无量,无量为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观相元妄,观性元真,性相圆融无碍,为富楼那解释五大不相陵灭之疑。
至此,佛陀已完整宣说三如来藏义,以破除阿难虚妄识心。《楞严经》是开悟大法,其特点是“舍识用根”,即舍弃诸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而择循圆通根修行。此时阿难表示已悟知华屋,现在待求佛陀指示其门而入。佛说:“你等决定发菩提心勤修成佛之道,要先明初心二决定义:一者审观因地发心与果地觉为同为异,决定以因同果;若于因地以生灭心为本修因,而求佛乘不生不灭,则无有是处。二者审观烦恼根本谁作谁受,决定从根解结。”于是佛说五种浑浊(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明示澄清汩浊入涅槃义;又辨识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根)功德差别,明了摆脱缠缚入圆通义。佛说:“若找到了依循圆通根而修,比起依不圆通根而修,有一日功夫与一劫功夫这么大的差距。”这时,十方诸佛为劝阿难舍识用根,都异口同声作证:“阿难,你要识知俱生无明使你轮转的生死结根,只是你的六根,不是别的什么;你要识知无上菩提,速证安乐解脱静妙常住之果,也是你的六根。”
随后,佛不厌其烦地以一巾六结绾结伦次与解结次第,例示六根结相舒解之法,教阿难明了一根返源、六根解脱的意义。阿难虽能领会其义无有疑惑,但仍未知哪个是圆通本根,期望佛不要明说,暗示密授。佛知其意,所以先令二十四位菩萨和阿罗汉分别说出自己从何方便入三摩地,最后由观世音菩萨陈述耳根圆通法门:“忆念我昔无数恒河沙劫,于时有佛出现于世,名观世音,我于彼佛发菩提心,彼佛教我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初于闻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觉所觉空;空觉极圆,空所空灭;生灭既灭,寂灭现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佛敕文殊菩萨从二十五圣者中拣选出针对阿难和末劫众生根机方便的圆通法门,文殊菩萨独选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并说“我亦从中证,非唯观世音”。
至此,阿难已完全明了圆满修证无上菩提之路,但为末世一切众生修道着想,向佛请问安立道场之法。佛则先以戒定慧三学作答,宣说摄心为戒四种清净明诲,一者断淫,二者断杀,三者断盗,四者断妄语邪见,然后才说坛场建设与修法仪轨。应会中大众一齐顶礼普请,佛观时机已到,于是从佛顶肉髻中涌放百宝光明,光中化佛演说出楞严五会神咒。会中摩登伽女此时已是性比丘尼,听佛说法大开悟解,爱心永脱,先证初果须陀洹,这时已证得无学四果阿罗汉道。
阿难复问修行证道有何渐次,佛答首先应当明白“妙性圆明,离诸名相,本来无有世界众生。因妄有生,因生有灭,生灭名妄,灭妄名真”,接说二种转依,依生灭染缘起则从真起妄,遂有众生颠倒和世界颠倒,是为有情世界十二类众生轮回之因;依真如净缘起则返妄归真,从除其助因、刳其正性、违其现业三渐次为干慧地起,历十信位、十住位、十行位、十回向位、四加行位、十地位、等觉位(共五十五位),最后成就妙觉位圆证无上菩提涅槃。
说到这里,阿难还有一些纠结未除,他问佛:“若此真净妙心本来遍圆,乃至大地草木、蠕动含灵都是真如体,云何还有地狱乃至人天等凡趣呢?这六道七趣是本来就有,还是由于众生妄习生起的?”佛告阿难:“一切众生本来真实清净,因彼妄见,故有淫杀盗妄等恶习生起。此妄习分为内分外分,内分属情所以下堕,外分属想所以上升。”于是广说地狱、饿*、畜生、人、仙、天、阿修罗七趣升坠根由和因果差别,其目的是为了劝离七趣,脱离轮回,警示不要淹留于此。佛说:“此等众生,不识本心,受此轮回,经无量劫,不得真净。你们要勉力真实修行,先除杀盗淫三惑,若不除尽三惑,纵得神通,都还是世间有为功用,习气不灭,必然会落于魔道。”
这个时候,佛陀本来将要结束此番法会,但为了不让末世修行人落入魔道,发大慈悲心,无请自说五阴魔事。佛言:“你辈修习禅定,住在三摩地中,与十方菩萨和大阿罗汉心息相通,则当处湛然清净。一切魔王和*神会见到自己宫殿崩裂,无不惊慑。天魔*神在你修定时,都会来恼乱破坏你。若不识破魔事,则有可能被其迷惑,最终堕入魔类。”于是广说色、受、想、行、识五阴共五十种魔境,嘱咐“将此法门,于我灭后传示末世,普令众生觉了斯义”,无令诸魔得其方便,保护修行不遭歧路。据《佛说法灭尽经》云,当末法时期正法相继灭尽时,《楞严经》先化灭去,正是因为此经将魔事魔境揭露无余,诸魔*神忌恨毁坏的缘故。
在本经末尾,应阿难重明五阴事之请,佛为说色阴坚固妄想、受阴虚明妄想、想阴融通妄想、行阴幽隐妄想、识阴熏习妄想,说五阴边界浅深相及灭除顿渐次第,佛说:“此五阴元重叠生起,生因识有,灭从色除。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佛在经末流通分再次教诫诸修行人:“依我教言,如教行道,直成菩提,无复魔业。”至此,述说开悟圆通、舍识破魔、明一切事究竟坚固之楞严大法圆满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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