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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1/22 21: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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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的一生,反科举,反旧文学,反*阀,反国民*独裁专制,坚决地揭露和批判旧制度、旧思想、旧文化和社会种种弊病。为此,他5次被捕,分别在年、年、年、年、年,尤其是最后一次被捕入狱,他以一个革命者的刚强骨气和高尚人格,创造了中华民国审判史上罕见的一幕、监狱史上的奇观。

年10月15日,陈独秀在上海法租界被公共租界巡捕房逮捕,同时查抄各种文件及中、英、俄、日文书籍几大箱。当他被押到租界巡捕房看守所,看到先行被捕的彭述之、宋逢春等人时,笑说:“嗨,原以为就我一个人被捕,没想到你们都来了。这下我可有伴了。”

10月20日,陈独秀等人被引渡给国民*府,早晨7点半,被押解到南京下关火车站。在被押往南京的京沪列车上,他竟然“酣睡达旦,若平居之无事者然”,车到南京时还未醒来,一时传为佳话。随后,陈独秀被解至南京羊皮巷国民***部*法司羁押。

陈独秀被捕后,因其曾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五四运动的思想指导者、共产*的总书记,还是杰出的*论家、文字学研究大家、书法名家,引起舆论哗然,有呼吁“为民除害”的,如国民*南京特别市执委会决议:“呈请中央依法惩办共犯陈独秀等,不准保释,并电全国一致主张”。也有言“保护读书的种子”的,如蔡元培、杨杏佛、柳亚子、林语堂等文化名流,致电国民*中央*部、*府,“伏望矜怜耆旧,爱惜人才,特宽两观之诛,开其自新之路,学术幸甚,文化幸甚”。

10月25日,国民***部长何应钦以“半谈话半讯问”方式接见陈独秀,并请陈独秀写字,陈独秀当场书写“三*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明志。何应钦以“陈等虽属危害民国罪犯,但以其非现役*人”,*法司无权管辖为由,“备文将陈等转解江苏高等法院,公开审判”。

消息传出后,陈独秀早年的诤友、同事、民国大律师章士钊自告奋勇义务担任他的律师。陈独秀一面接受章士钊为他的辨护律师,一面准备自辨。年2月20日,陈独秀在狱中自撰了余字的《辩诉状》。

年4月14、15、20日,江苏高等法院连续3日3次开庭,审判陈独秀等一案。旁听席上一次比一次拥挤,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后至者竟然无法入内。

陈独秀(左一)面带微笑出席审判

审判长宣布开庭后问:“是否尚有抗辩?”陈独秀大声说:“有抗辩。”接着,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只承认反对国民*和国民*府,却不承认危害民国,因为*府并非国家。……孙中山、*兴等,曾推翻清*府,打倒北洋*府,如谓打倒*府,就是危害国家,那么国民*岂非已两次叛国?”最后,他宣称:“检察官之控告,根本不能成立,应请法庭宣判无罪。”

陈独秀抗辨后,章士钊为陈独秀辩护,十分卖力,他作了长达53分钟的《律师辩护词》,从言论及行动两大方面,援引中外古今法制,条分缕析地辩明陈并未叛国。

章士钊

但陈独秀对章士钊的辩护毫不领情,表示不接受:“章律师所云惟其本人观点而已。吾人之*治主张,以吾本人之辩护状为准。”他顾盼自若,面带微笑,慷慨陈词。他不仅光明磊落地陈述了创建共产*的原因,宣传了共产*的反帝反封建*阀的纲领和宗旨,还指控国民*“竭全国民脂民膏以养兵,拥*队以搜括人民杀戮异己,对日本侵占国土,始终节节退让……”;“国民**府,以*部代替议会,以训*代理民权,以特别法(如《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及《出版法》)代替刑法,以*法逮捕审判枪杀普通人民,以刺刀削去了人民的自由权利……予现在及将来都无篡夺民国为‘*国’之企图。试问谁为‘危害民国’?”他还激昂地宣称,他过去、现在及将来“所思所行亦此物此志,鞠躬尽瘁,死后而已,一息尚存,挺身奋斗。”

站在国民*府法庭上的陈独秀,充分展示出一位文化领袖的雄辩风采。既是一无所有的囚徒,又是富可敌国的精神斗士。陈独秀的《辩诉状》大气磅礴,铮铮有声,他的《辩护状》恐怕在古今文献中,只有唐代骆宾王的《讨武曌檄》堪与比拟。他的辫护脍炙人口,轰动全国,天津《益世报》全文登载,其他报纸也纷纷报道,不仅取得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同情,亚东书局还公开出版了陈案的资料汇编,当即被上海沪江大学、苏州东吴大学选为法学系教材。

陈独秀(左一)在候审室

陈独秀的态度和自辨,使章士钊连连苦笑,一时尴尬难言。过后有人问及此事,章士钊笑着说:“我弱冠以来交友遍天下,唯有三人难交,陈仲甫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大家相知有素,朋友关系始终如初,故而从无诟谇。”

年4月26日,江苏最高法院作出对“陈独秀彭述之共同以文字为叛国之宣传,各处有期徒刑13年,禠夺公权15年”判决。6月15日,陈独秀再次写出余字的《上诉状》,对判决提出坚决抗议:“而判以‘危害民国及叛国’之罪,‘莫须有’三字其何以服天下后世”,法院判决“于理于法两具无当”。6月22日,江苏高等法院驳回陈独秀的上诉。7月7日,陈独秀又写《再抗辩书》,进一步批驳检察官对其上诉。年7月21日,最高法院刑庭判决陈独秀彭述之以文字为叛国之宣传,各处有期徒刑八年。

陈独秀于年7月被押至江苏第一监狱即老虎桥监狱服刑。国民*当局迫于陈独秀的影响和声望,把他的牢房改造成了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优待室。每餐两菜一汤,一个人住一间监房。他不仅可以读书看报,还可以写作著书,不时有各界名流、要人来探访。如国民*要员徐恩曾、陈公博等人都曾去探访,甚至连第一夫人宋美龄也在铁道部长顾孟余这位陈独秀创办《新青年》时的老下属陪同下,来劝陈独秀“改邪归正”。陈独秀统统拒绝了,带来的礼物也原物奉还。他的少妻潘兰珍也对他不离不弃,在监狱旁租了间房子,洗涮缝补,做点零工,三天两头去照顾他的生活,甚至留宿。陈独秀曾赋诗《感好妻子潘兰珍》:夫妻老少却深情,入狱奔忙救不停。共苦同甘真伉俪,浮萍至死目能暝。

陈独秀与潘兰珍

有一次,监狱长听闻潘兰珍陪陈独秀过夜,碍于陈独秀这个大人物的脸面,不好意思对陈独秀当面训斥,就提审陈独秀的难友濮德志,嘱咐他转告陈独秀:“居然和兰珍在牢房里有‘房事’行为。传出去我们也要坐牢了。”陈独秀听濮德志转述后大怒,凛然变色:“孔子曰:‘食色,性也。’这是人性。我不是人吗!?”

而陈独秀的朋友们来,他则在牢里与之开怀畅叙。当然,他在监狱里最大的快乐是读书和写作,常常通宵达旦。他在狱中所写的著作,除了《孔子与中国》、《老子考略》、《实庵自传》两章等外,还有音韵类《中国古代语音有复声母说》、《连语类编》、《荀子韵表及考释》、《屈宋韵表及考释》、《晋吕静韵集目》、《广韵冬钟江中元古韵考》、《古音阴阳入互用例表及其他》,文字学方面《干支为字母说》、《实庵字说》、《识字初阶》、《甲戌随笔》、《右旁之声分部计划》等,这些著述,多方位地思考中国文字的起源和演变。

陈独秀影视形象

年8月23日,抗日战争爆发后,在胡适、章士钊等人的多方营救下,蒋介石做了个顺水人情,陈独秀被提前释放出狱。陈独秀出狱后,陈果夫、陈立夫立即宴请并传达蒋介石的旨意:聘请陈独秀出任劳动部部长之职。陈独秀即席发言:“他叫我当部长是假,叫我点缀门面是真。他杀了我们多少同志,包括我的两个儿子,把我关了许多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但是,今天国共合作抗日,在抗日的工作上,我可以和蒋先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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