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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2/6 23: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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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暑假,我被拐至贫苦农村,即将成为臭嘴王大*的“媳妇”!

谁能救救我?

韩铭,那个在火车站就消失了的男友?

我心里“呵呵”一声,他就是村民口中的同伙——“顺子”吧!

这本日记,是我办过的一起刑事案件结束后,当事人根据记忆补写出来、交给我的。

我今天将它展示出来,取名为《逃亡日记》。

拐卖妇女儿童罪,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年6月1日周一晴

今天,黎萧让我去学生会办公室,说我的那个助农项目的立项申请学校通过了,投资方长海公司的首笔投资款0万已经下

我很激动,赶紧通知了沈警官跟韩铭。

沈警官就是那个介绍我这个项目的大哥哥,很亲切、很热情。他说去外地办案了,让我赶紧把钱给合作社打过去,不能错过了羊肚菌的育肥时间,我兴奋地点头。

韩铭大我一届,也挺忙,但作为我男朋友,听说我要去签合同,就让我签字前把合同拍给他看看。

这样,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下午签完字,黎萧说等学校跟长海公司盖章后,合同生效,钱下周就能到我的账上。

我问:“不能直接打到合作社的账户吗?”

黎萧耐心地给我解释:“你傻呀,合同是跟你签订的,自然是转账给你。所以你要认真做好配合和监督工作,并写好报告。这样哪怕项目亏了,甲乙方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你把钱挪作他用,投资后不跟进、或者报告弄虚作假,那长海公司可是会根据这份合同向你追讨投资款的!”

他说的这些韩铭也提醒过我的了,我明白,也理解。

既然做事,必然应当勤勤恳恳、尽心尽责,况且这0万,对我而言可是一笔巨款!

我挺紧张的,但我相信沈警官,也相信学生会和学校,他们都审查考核过了的,应该不会错!

年6月4日周四雨

今天天气不好,阴雨绵绵,我的大姨妈又来了,还得上一天的课,伤不起啊!

上午10点多,来了一条银行的短信,是项目款到了,好长的一串“0”!

但拿到它们,跟看到我爸的补助金到账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彼时是绝望与无助,此刻是希望与自信!

可我今天出不去,只得叫韩铭帮我跑腿了,不然要他这个男友干嘛用呢?嘿嘿!

他知道我银行卡的密码,中午吃饭时,我把卡跟身份证都给了他。他下午办好了就把转账凭证拍照片给我,我在课间赶紧跟铁山镇的潘大伯通了电话,让他组织人忙活起来。

年6月18日周四多云

还有两天就是端午小长假了,然后下周专业课考试,我的大一生活就告一段落了。

我的暑假安排是先跟同学去铁山镇,毕竟0万的项目款投进去,我们肯定要去看看情况的。

老家,我不准备回去了。

前几天堂哥打电话我,说房子要翻修了重新建,如果我没钱投进去,他索性给我10万元,以后拆迁就不再给我分钱了。我同意了,大伯、二伯两家子人,而我就一个,争什么呢?

年6月19日周五多云

我现在在去红海市的火车上了,下午的课翘了,韩铭也是。他陪我去铁山镇,说不放心我。不过他没跟我同一节车厢,我们间隔了7节呢。

事情是这样的。

中午潘大伯带给我一个惊天雷,说他们土地都看好了,种子也找着买家了,去付款时,却发现卡上没钱!他问我是不是确定钱汇过去了,我赶紧翻看转账凭证的照片,没问题啊!

我问:“潘大伯,4号那天我不是让您去看钱到账没吗?您去看过吗?”

潘大伯:“哎呀,我这里是农村,银行都在镇上,跑一趟来回三五个小时呢。今天钱刷不出来,我才去了银行,钱果然没汇过来!丫头,你该不会是糊弄老头子吧?我可是相信你才办的这事,不然以往都是收现金的!”

我一下蒙了,难道是韩铭给我的小票有问题?或者汇错账号了?

我又跟潘大伯核对了一遍卡号和户名,都没问题。

我说:“这样,我一会就去银行问问什么情况,钱的流向肯定有痕迹的。”

潘大伯在电话那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丫头,我这还有其他问题,你尽快来协调一下。”

我说:“下周四上午我们最后一门考试,考完了当天就买票……”

“不行,下周太晚了。你今天出发不也可以吗?你们这几天放假吧!”潘大伯直接打断我的话,说道。

我发现他不是我想象中的憨厚沉默,还挺强势的。

强势好呀,说明做事有担当,敢想敢干,不要有问题憋在肚子里,那种人才可怕呢!

我想了下,说:“那我一会去了银行就去买车票,但只通车到红海。”

“那我让人去市里火车站接你,你买了车票就告诉我!”

搁下电话,我立即去了银行。

工作人员的回答很专业细致:“跨行转账的话,如果账号、户名都没问题,但对方没收到钱,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笔钱一直在他们的分行,没去处理。让本人带着身份证去市里的分行问问吧!”

我明白了,随即买了去红海的火车票,然后把银行反馈和到站时间都跟潘大伯说了,他答应了我几句,没再多言。

本来我想一个人去,毕竟韩铭也要期末考试了,但他执意要陪我一起,说不放心我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然后他就买了同一趟车票。

当然,我两都临时买票,能有硬座就不错了,卧铺肯定都售罄了。

快出校门时,韩铭拉住我,回头问:“你跟黎萧说要过去的事吗?”

“没说,回来再说吧。”我认为只去两三天,有什么要紧呢?

韩铭却摇头,坚持说道:“就几分钟的事,跟他说一声吧。”

我暗笑韩铭的无常,平时我瞧得出他不怎么喜欢黎萧,今天又怎么了?

我拨出电话,把情况跟黎萧报备了下。

“你现在出发过去了吗?”

“嗯,一会地铁去火车站,不会堵车。”我解释道。

电话那头传来走路的声音,“你先来一趟地下车库,我车里有两盒礼品你带去,空着手去拜访总不太礼貌。”

我惊叹黎萧的人情老练,我跟韩铭都没想到这点!

进站检票后,我的车厢在前,韩铭的在后边。

分别时,他把两盒礼品都塞到我手里,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带着吧,我抽烟得离开座位,可别被人顺走了。”

我点头,笑着跟他道了“晚安”,又要了一个短暂但甜美的吻。

年6月19日

(从这里开始,我的日记都是后面补的了。因为年6月19日,我开始了可怕的夏日逃亡。)

我靠在火车座位上,无聊地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我忽然醒来,想起来我还应该给沈警官打个电话。

但是号码拨出去,对方始终没有人接听。或许是他在工作,手机设置了静音吧。

我刷了会手机,怕它没电,所以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年6月20日周六(端午节)

火车是早上5:42到达红海的,我揉揉眼睛,准备跟韩铭打电话。

但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没找着手机,我心里暗道一声“糟了,肯定被偷了!”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被下车的人流一冲撞,也只能跟着往出站口走。

我跟韩铭是说好了在那里等潘大伯的人的。

果然,十分钟后,我找到了举着我姓名牌子的一个胖大哥。

“我叫胡胖,跟我走,咱们去村里要开2小时车的!”他打了个呵欠,来帮我拎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胡大哥,我还有个同学一起来的,我得等等他。”

“还有人?男的女的?”胡胖一愣,不假思索地问。

我觉得奇怪,但考虑到他大清早就要来接我,好不容易遇上了还得再等,心里有意见也实属正常。

我说:“是我男朋友,他跟我不在同一个车厢,所以再等他会。还有……我手机被偷了,能借您的手机用用吗?”

胡胖皱了下眉,但还是掏了个手机出来给我。

我立即拨了韩铭的电话,结果——关机了。

或许他手机没电了吧。

我又拨了自己的电话,希望那头能有人接听,然后告诉我是他捡到的……

可惜我听到的只有“嘟——嘟——”声。

我没精打采地把手机还给胡胖,跟他请求道:“您先去旁边坐一会吧,我在这里等他,到了我们就出发。”

胡胖说:“不行,我们有急事啊,潘老三都跟你说了吧,你钱没转过来,我们那又有一堆的事,还要陪你在这头等人?让他自己买了车票坐大巴吧,半小时一趟,方便得很!”

我被他说得脸一阵发红,不断地往后张望,经过这十几分钟,大部队的人都已经出去了,稀稀落落的身影里没有韩铭。

他到底去哪里了?!

我只得点头,跟着胡胖慢慢往前走,希冀着韩铭可能是在前面等我了。

可惜,直到上了一辆面包车,我都没看到他。

车上我本想跟胡胖聊聊羊肚菌种植的事情,但他好像很不耐烦。

倒是到了一个加油站,他上了个厕所回来,站到后面车门旁问我:“你那包里有什么东西啊?我能看看不?”

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忍住了不悦的目光。

他给我的感觉,跟普通的农村人并不像。

我就是农村长大的,母亲过世得早,父亲是在我高三那会工地出事走的。我们那的人对陌生人会好奇,但这份好奇心会被小心翼翼包裹住。

可胡胖不是,他把自己的好奇心大喇喇地表现出来,让我感受到了被冒犯的不悦。

“就是我的洗漱用品、衣服什么的,这是给潘大伯的随手礼,是……是羊奶粉。”我看了下包装,应该不便宜吧。

他撇撇嘴,直接伸手把奶粉盒子拆开,然后掏出里面的袋子捏了捏,又凑上鼻子嗅嗅,“嗤”了一声,把东西全扔在我腿上,继续跑到驾驶位开车去了。

我小心地吁出一口气,把奶粉袋子塞回罐子里,再把罐子装进礼盒中。

此刻,窗外的景象完全不是我在网站上看到的图片那般层峦叠嶂的山脉、葱葱郁郁的植被,或是夹杂着黑瓦白墙的房屋。

相反,这里沙土漫天,空气里一股子焚烧垃圾的味道,狭窄坑洼的土路,被挖了半面的荒山,田里七零八落的植物,布满裂纹的泥土房,皮包骨头的老狗,还有——一个个目光凶悍、表情漠然的人。

这是我们小组推荐上去的扶贫项目要合作的地方?

这样的土壤能长出金贵的、一年才出一茬的羊肚菌吗?

我那0万,如果真没有转账成功——

……

我有些心绪不宁,无数的念头在我脑袋里飘过。

不过,幸好面包车停下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笑得很和善的老人。

“丫头,到啦!辛苦你啦!”

然后,胡胖也一改刚才的散漫,对潘大伯表现出很恭敬的样子,对我讨好着笑说:“潘三叔,妹子还给你带了羊奶粉呢!”

“哈哈,真的啊,那太感谢了。我老头子还能吃到这么洋气的玩意儿,哈哈……”

潘大伯爽朗豪迈的笑声,顿时打消了我的所有顾虑。

“你好,潘大伯,我们要不先去……”我想提议先了解他叫我来的急事,或者我陪他去分行走一趟。

一个瘦高的男人递过来一杯**的东西,像是什么饮料,“妹子,先喝口。不着急。”

“好,谢谢。”我确实渴了。

其实不止口渴,还很饿。

但这不是最紧急的,我手机丢了,得问他们借个手机问问韩铭到哪了。

可是,6月的天,被太阳一晒,就挺热了。

我忽然大汗淋漓,全身乏力,然后……就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不知昏迷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了,躺在一堆稻草垛子上,关在一个木板钉出来的房子里,一些光从木板缝隙里透进来。

像是傍晚了吧。

我环顾四周,屋顶梁上挂着辣椒跟玉米棒子,旁边是一口土锅灶台,但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

我这是……被绑架了?

他们是要拿我做什么?

向学校要赎金?拐卖妇女做媳妇?还是……要割掉内脏、眼角膜?

我想着他们前后的态度,我从认识他们到现在所说过的话。

对了,如果是绑架就不会找我这个孤儿了。

这里的环境也不像是可以做手术切割内脏的,那就是拐卖妇女这一个了。

学校、韩铭都是知道我来这里的,火车站肯定也有摄像头吧?他们不怕留下我,被举报?

我的手机丢了,也是他们偷拿了?火车上有他们的人?

可惜,我的脑袋里一片浆糊,一天没有摄入食物让我光是这几分钟的精神紧张,就又有了浓浓的虚脱感。

这时,外面的锁链子发出声音,没多久,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来。

只听一个声音粗噶的女声说道:“这婊子长得白,脸蛋尖,一股狐媚相,肯定不安分。”

另一个女人的话语里带有浓浓的口音,我勉强听懂意思:“听说是大学生咧,价格肯定高。我家小叔子要看上,那我们家就没安静日子过了!”

粗噶女声说:“轮不到你家叔子,听说是顺子骗回来的,好像弄回来0万呢,所以得先看顺子的意思!”

口音女:“顺子都外地上大学去了,哪会要这个啊。”

……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没注意了,满脑子都是“顺子骗回来”、“0万”、“上大学”。

顺子是谁?我是被谁送回来的?谁拿走了那0万?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韩铭——我那个在火车站不见踪迹的男友,偷转了0万项目款的人,还有拿了我手机的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顺子”吧!

我的鼻子酸得发堵,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一度把他认为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我还想过毕业后我们就会结婚、生宝宝,构建一个家庭的人……

原来,一切都只是骗局呀!

我慢慢地冷静下来,不论如何,总要想办法逃出去吧。

看样子,羊肚菌的项目肯定是假的了,那0万还得我出去了慢慢赚回来。

呵呵,0万,再加上我的“卖身钱”,我就只值这些?

我睁开眼睛,问那两个女人,道:“顺子回来了吗?”

那两人一愣,可能没想到我这会儿会醒吧。

正在这时,潘龙安走了进来,看见那两个女人,又听到我的问话,把她们刚刚的话猜了个七八分,抡起胳臂就各人一个耳光,好不响亮!

他在我旁边扔了两个窝窝头,就赶着那两女人一起走了,我听到了门上锁的“咔嚓”声,还有一阵狗子的呜咽声。

我苦笑,都绑成这样了,还重重关卡,真是个缜密又无情的恶人!

我只能半侧卧着,全身的重力压得我的左手臂麻了又痒,酸了又疼。但我现在也顾不得了,使劲蹬着脚去挪动身子,把嘴巴凑上窝窝头、一口咬住。

初夏,水分蒸发得很快,窝窝头表面已经半风干了,但好歹没有馊掉。

我吃得连一点点碎渣都没放过,更顾不得这草垛子有多脏,是不是有蟑螂、老鼠爬过的了。

啃完我的食物,才感觉胃里舒服些。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外面除了狗的“呼哧呼哧”喘气声,也没有其他响动。

很明显,今天晚上是没有人会来了。

我睁着眼睛发呆,不是想到我跟韩铭的事情,就是接下来可能迎接的厄运,或是想着如何逃跑,是假装温顺呢、还是跟他们晓之以情呢……

年6月21日周日

今天一早,进来了个老太太。可能是穿着红衣服,还端进来一碗白粥的缘故吧,我觉得她尚算慈眉善目。

她把碗放在灶头上,先给我松了脚上的绳子,领着我去外面的一个满是苍蝇、蜘蛛网的狭小旱厕里方便。

脚下是两块垫高的石板,中间留了五六厘米的空隙,下面黑黑**的几坨是什么,没人会想知道。

解决完后,也不给我洗手,就又半拖着我去了草垛子上。

“哎,你也是作孽啊,好好地把那0万打过来,老三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我一听,有戏,立马猛点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她,说:“我知道啊,可是,婆婆,我是让顺子去转账的,他告诉我已经转了的!”

老太太皱着眉,问道:“你是说老赵家的大儿子,顺子?你认识他?那小子滑头得很。”

我点头,看来她不知道韩铭跟我的关系。

我乘胜追击,仰着脖子让她把我衣服里的的金花生吊坠掏出来,说:“婆婆,这个……送你吧。反正在我身上也留不住。你人好,保佑你平安。”

果然,没有人不爱财。

经过几秒钟的犹豫,她就把吊坠藏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她本想把碗放在地上,让我自己侧趴着喝的。但拿人的手短,她居然就给我的双手松了绑,让我自己端着碗喝。

我感激地冲她笑笑,边喝边委婉地说:“婆婆,买媳妇是犯法的呀,您知道吗?”

她眼中有一闪而逝的不屑,回答道:“法是什么,也管不了我们传宗接代的事情!我们穷山恶水的,姑娘都不肯留在村里,都嫁其他村去了。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几代人啦,我就是我家那口子买来的,才花了00块!”

我愕然地看着她,浑身毛孔战栗。

因为他们身处鲍鱼之肆,久闻已不知其臭,反以之为荣了!

末了,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似得说:“这村里没老婆的男娃,哪些个性子好的,我帮你去说道说道,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生几个胖小子,就好过了……”

“婆婆,顺子是去哪里上大学了?”我自然只关心韩铭的事情。

老太太耸肩一笑,低下头对我说:“他跟我大儿子一般大,两小子是同学。信他呢,还上大学,他连高中都没读过!”

我心中异样一闪而过,“你……你大儿子多大了?”

“24咯,前年娶了媳妇。他像我,个子高,这村里的小姑娘欢喜他的好几个呢……”

韩铭成绩不错啊,如果高中都没读过,能在学校辩论赛上侃侃而谈?

还有,韩铭是21岁,平日里还是能看出他的一些大男孩般的阳光与开朗,与这里的阴暗似乎格格不入!

我越来越雀跃,只要他不是“顺子”,不是他们的同伙,那我被救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我的声音也不由得欢快了许多:“婆婆,这是哪里呀?你跟潘大伯什么关系?”

“这是祖屋的灶间,老三现在有钱了在前头盖了新房。我是他二嫂,哎呦,要不是我那小子才16,准保让你做我家儿媳妇!”

“哦。对了,你手机看看时间,现在几点了?”我假装无意地说起,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毕竟傻子都知道我这时候想要手机会干嘛。

可老太太或许没用过手机,也没考虑到这点,如实回答道:“那玩意儿我可没有,村里头男人才用。”

我点头,至少现在有了些眉目。

年6月2日周二

今天原本是我大一专业课期末考的日子,可是因为一个所谓的社团助农项目,我的生活偏离了正常轨道。

我已经装着乖巧了好几天了,我以为韩铭会找到这里来的,但他没来,我有些焦躁了。

既然他不是顺子,那么在火车上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0万,到底在哪里呢?

顺子,原名叫赵顺,他到底是谁呢?

我这几天的“平静”日子,就是拜他所赐?

我被困在这里,也困在了一团迷雾里。

对了,今天潘婆婆,就是我送金花生的那个老太太,给我送饭的时候,我偷偷留下了一个碗。

她有一次没锁门,这意味着只要下次再不锁,我就可以用碎瓷片割破绳子跑出去了。

我有些兴奋,等待着那个时机!

年6月25日周四

今天吃上了我进铁山镇以来的第一顿有荤腥的饭——腊肉饭,很香!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是腌制品,不容易坏。

自然,我偷偷留下一块不是为了以后打牙祭,而是为了门外那条狗!

它是看管我的门卫,我要出去,不孝敬它估计也难成事儿吧。

碰巧的是,晚上送完一个窝窝头,潘婆婆就走了,又忘了锁门。

今天的月亮也挺圆挺亮,我顺利地逃了出来!

我一人走在这陌生又破落的村头街上,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出路在何处。

我估摸了下时间,可能是半夜11点多吧,农村人睡得早,又加之是初夏,天气热,很多户都窗户大开着,能听到男人“隆隆”的呼噜声。

我忽然想到,可能......或许......我可以摸到一个手机呢!

这个念头让我热血沸腾,本来软绵的步伐像是注入了信念与灵*。

十几分钟后,我就利用自己的纤巧身材“摸”走了一个正在充电中的老式翻盖机!

天助我也,虽不能上网,但没有开机密码呀!

我拨了的电话,告诉他我被铁山镇一个叫潘龙安的村民拐来了,请求他们来解救我。

然后,我犹豫了。

除了警察,我能记住的,就是韩铭的号码了。

我该跟他打吗?

我决定*一把,哪怕赔上是我这条命。因为我都已经把一颗真心全部交给他了,又哪里有退路呢?

(事后想想,我当时之所以会犹豫,说明对他还是有怀疑的,只是豁出去了!)

“喂,你好,我是韩铭。”

“韩铭,我……”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哽咽。

“梅梅,你在哪里?我这几天找了你好久!”

“我……我被拐来了,在铁山镇。韩铭,那个合作社是假的,潘龙安是个拐卖妇女的绑架犯。”

“我知道,梅梅,我知道。你不要着急,听我说。铁山镇很大,有1个村,而且这里山多地广,不说清楚很难找到你的具体位置。你用的手机,是谁的?”

我眼前一亮,一个劲地点头说道:“对,对,这个手机是本地人的。你快查查,机主是哪个村的,我……都怪我,我该问问他们的,这是哪个村……”

韩铭在电话那头温柔耐心地安慰我,让我找个地方躲藏好,等他来找我。

挂了电话,我这几日一直悬在嗓子口的心,落回了原处。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对着半轮月亮祈祷,或者韩铭可一定要在明天,他们发现我逃出来前找到我啊!

年6月26日周五

此刻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虽然还在黑夜里。

我被蚊子叮咬了很多包,一边挠着,一边翻开手机看时间。

忽然,我听到有好几个人从一条巷子里穿过,口中嚷着“快点,快点”。

我一个激灵,难道是我被发现了?

我四处找地方躲避,甚至想往人家的鸡窝里钻。

正当我原地打转时,那些跑步声又远去了,只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在对身旁搀扶的女人轻声说着:“没救咯,都大出血了。”

“哎呀,她买来时年纪太小,现在好像才16岁吧,没长开呢!”

“16岁怎么啦,我们那会15、6岁嫁人生孩子的多着呢,就她娇气,怀了孩子就不去干活了,你看,孩子大了不好生,把她给活活折腾死了!”

“朱大得了个女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嗯,反正死了的那个也可以卖了,给那些旷工配个阴婚,还白得2万块钱。再添点就能重新买个媳妇回来,也不亏!”

我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觉得头皮都被炸裂开了。

我想知道那个10多岁就被拐卖来的小姑娘,到底是哪一户的。

如果我能出去,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后来,这户的灯光也灭了,就独留这个小小瘦瘦的女孩在茅草房里躺着,甚至身下的脏污都没给她擦去。

我以前不敢看*片的,但今天晚上,我不再怕*了。

人,恶起来,真的比*可怕千万倍!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才6点多,我就被带着棍棒来的潘龙安、胡胖一行人带回去了。

是的,我没等到警察,也没等到韩铭。

我的头被捅了,手臂、大腿、小腿、肚子、背后,都被他们拳打脚踢、棍棒相加。

一开始是火辣辣的疼,后来就是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印象里,只有潘龙安的一句话:“在这儿,报警也没用,警察那里我们早就打点了!”

原来,是这样!

我躺在地上,眼前仿佛是那个死去的小姑娘在跟我说话:“我的结局,可能也是你的命运终点!”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年7月?日

我还活着,在那个草垛子上呼吸着。

我全身疼痛,但又好像死不了。

潘婆婆没有再来,换了另一个很凶悍的丑女人。我不敢跟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是自愿嫁过来,还是也是买来的。

然后,一天中午,潘龙安叫来了几个女人,年纪从20多到40多。

他指着第一个,说道:“小梅,你自己说,你来了以后跑过几次,是怎么抓回来,又是怎么被打的!说仔细了!”

那个叫“小梅”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俺男人打俺,俺跑了三次,现在不敢跑了,因为……因为俺一个耳朵没了,两个大拇指也没了。”

她伸出双手给我看,又把一边的头发撸起来。

然后,是旁边的女人说话:“我跑了两次,现在一条腿断了,还有……还有那里,被刻了字。”

她用手微微地指着自己的私处,我了然了。

然后,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部位缺失,各有各的惨。

但她们此刻说起来,那表情竟然是悔不当初的样子。

或许吧,如果人生有早知道,那站在上帝视角,既知无法改变,只能坦然接受,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啊。

可是,谁是上帝呢?

面前的这个潘龙安,显然不是。

但我现在,真的不敢跑了。

年7月10日周五

今天,我死水一般的生活,好像忽然被摁了快进键,一下子热闹起来。

早上,那个凶婆子帮我上上下下用肥皂洗了一遍,因为我实在脏臭不堪了,前几日还来过大姨妈……

然后,她给我穿上了一条红色连衣裙。

但令我尴尬的是,她居然没给我穿bra,也多亏布料厚实。

接着,一天里至少来了9个男人,有老有少,有一个摸了我的屁股,有一个想掀开我的裙子,还有一个把口水吐到了我脸上。

我明白了,这是“货物展示”,看来是赵顺不要我了,现在这是待价而沽呢。

不知道我能卖多少钱,万?5万?

不能再多了吧,如果他们能拿出再多的钱,都可以堂堂正正给聘礼、娶个儿媳妇回来了,何必铤而走险呢?

年7月1日周一

果然,我猜的没错,赵顺确实不要我了。

今天潘婆婆偷摸摸进来,塞给我一个鸡蛋,告诉我:“潘老三联系不上顺子了,所以觉得直接把你卖了换钱。丫头,你就是长得太好看,所以人家不敢把你往家领啊,哎。”

我点点头,问道:“那婆婆知道现在哪家比较中意我吗?”

潘婆婆神秘地点点头,她凑近我耳朵,说:“方富贵你肯定不能嫁,他嫂子一直被他哥关在笼子里呢,都生了6个孩子了,还不放出来,那女的之前好像也是个大学生。”

她看我听得认真,接着道:“王大*这人呢,就是嘴巴臭了点,不讲卫生,其他还好。哦,还有洪国金,都40多岁了,一直没娶上媳妇,听说跟隔壁村的寡妇有牵扯,不过这也正常,是不是?”

我跟她慎重道谢,又问道:“是哪个村的寡妇呀?”

“西林村啊,还有王张村,哎,他爱出去转悠,谁知道呢!”

我记住这两个村名,以后一定有用的。

后来问了她,我才知道,昨天掀我裙子的,是洪国金;吐口水的不知道是谁,但吊梢眼的一个,就是方富贵了。

哎,估计潘龙安养不了我几日了,要我挑,可能还是有口臭的王大*好一些。

因为他这个毛病全村人知道,那这人铁定自卑。而自卑的人,一般很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想,只要我掩饰地好,表现出愿意跟他过一辈子的样子,或许可以利用他这一点呢!

年7月16日周四

我果真要“嫁”给王大*了,“聘礼”是万元,外加一条烟。

我还是那身红色连衣裙,被捆成粽子直接从潘龙安的老房子挪到了王大*的婚房里——一间十几平的屋子。

王大*显然很高兴,因为他是我“看上”的男人,至少潘婆婆会这么跟他说。

所以,他被漂亮的女大学生看上,怎么能不多喝几倍了?

等他到房间时,已经醉得看不清人了。

电影里男人酒后会乱性,我很害怕,但还被绑着,也不敢要求正笑躺在床上的男人帮我解开绳子。

开玩笑,与其跟他发生关系,我不如就这样过一夜!

他很快打起了呼噜,屋子里都是酒味,冲淡了他所谓的臭味,倒也不算难闻。

我也慢慢进入了梦香。

在梦里,我又见到了韩铭,他来救我了。

他给我松了绑,把我搂进怀里,用手给我手脚按摩,还从怀里掏出两个猪肉包子。

我抓起包子,狼吞虎咽,可真香啊。

“慢点吃,慢点吃。别吃噎着了!”韩铭的声音依然温柔。

我的双颊鼓得很高,忽然,想裂开嚎啕大哭,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立即把我给堵上了:“梅梅,不要发出声,别把人给吵醒了!”

吵醒?

我笑了,这是梦中梦吗?

然后,我笑着跟韩铭从大门里走出去,坐进他的汽车里,然后在后排椅子上,安然睡去。

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但是,死前我的笑容,肯定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那般甜美醉人吧……

年7月17日周五

今天早上,我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

是的,一张干净柔软,舒适温暖的床!

一睁开眼,我就看见一个身影正拿着棉签凑在我面前给我湿润双唇,鼻尖还传来熟悉好闻的、属于韩铭的味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原来,昨夜梦都是真的,他来救我了!

我扑向韩铭的怀里,不顾自己是不是蓬头垢面、散发着怪味。

他也没有嫌弃我,从我的头发抚摸到背部,又亲亲拍哄着我。

我问:“这是哪里?安全吗?”

韩铭说:“在隔壁村,不过没事,你先休养一两天,我们再出发去市里,还要给你补办身份证跟电话卡呢。”

我点点头。

我有一大堆问题,在喝了瓶脉动,吃了一碗羊肉粉后,终于问清楚了。

原来那天在火车上,韩铭的手机没电了。他还拉起了肚子,等上完厕所出来,没看见我们。

他在出站口转悠了半小时,才确信我先走了。

他买了去铁山镇的大巴车票,但因为不知道具体村名,只能在镇上打转,等我联系他。

但他也想明白了,我肯定是遇上事情,不然不会没有消息,可他不确定我到底在哪里。

直到6月25号晚上,他接到我电话,可我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给他。

后来他也去了警局,问是否有人报案,但警局不肯透露任何信息。

他只能一个村一个村去打听,看哪个村最穷,媳妇都是外面娶回来的。

其实每个村情况差不多,他们对外来人又警惕,能在最后关头找到我,我真是太幸运了。

要是那晚我没给韩铭打电话,那后果我不敢想象。

年7月18日周六

我们不敢出去,只待在小宾馆里。

我有韩铭在身旁,已经慢慢缓过来了。

手因为长期被绑着,软组织挫伤,只能等以后慢慢治疗恢复。

“我们现在可以报警吗?盘龙安说警局都被他们买通了。”我看着电视,忽然问。

韩铭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良久,他才说:“我不会让你白吃这份苦的。他们的罪恶,也肯定要昭告于众。但不着急,得确保我们安全下才能行动。”

“那怎样才算安全?”我问。

韩铭没有回答我,歪过头问我:“梅梅,你信我吗?”

我一愣,看着他点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走到我床边,低下头亲吻我,吻得很认真。

从我的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唇,一路往下。

“梅梅,会痛,你……愿意吗?”

湿润的气息在我耳边缠绕。

我胡乱地点头,贪恋着他给的温柔,还想要更多、更多……

我把自己交给了韩铭,觉得很幸福。

事后我也没有害怕、后悔。

(我当时以为,自己是相信他的。)

年7月19日周日阴

我跟着韩铭打车去了汽车站,准备坐大巴去红海。

他说那天开去王大*家的车是他问旅馆大叔租的。

我忽然想起要问他,他知不知道那0万的下落呢,但已经被拉着上大巴了。

车上人多,我也没有再提。

去红海要停靠4个村,开大概小时的车。

我小声问韩铭:“会经过盘龙安那里吗?那个村叫什么名字?”

韩铭摇头,答:“不会。叫凤桥村。”

我记住了。

车子开在土路上,摇摇摆摆,我没多久就睡迷糊了。

到其中一站,韩铭下车抽烟,我觉得空调吹得有些冷,就把他的书包放在我腿上。

没多久,包里有震动,我掏出来一看——顿时睡意全无。

那个在亮着的,是我的手机!

是我的手机!

恰恰此时,韩铭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座位旁。他若无其事地接过包、把手机屏幕摁灭,然后拉上了拉链。

我的手在哆嗦,牙齿开始打战,我惊恐得看向他——

忽然,我发现他跟那个在祖屋灶间朝我脸上吐口水的男人,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我眼中迅速聚积起雾气,赶紧抿起嘴巴低下头去。

他,难道就是那个“赵顺”?!

当我全身竖满倒刺,每条神经每个细胞都在警惕着、探测着危险时,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应该是有眼睛,在盯着我!

好久……好久……大巴车终于停靠在了红海车站。

我想着他们不敢在车上对我动手,于是,也不管韩铭和其他几个盯梢的,一个劲挤出人群、向前冲去。

在车站,一般都配有警务站。

我要去报警,我要告诉警察,他们都是恶魔,都是罪犯!

可就在距离警务站只有十几米远,我吼一嗓子应该就能把里头的人都叫出来的时候——我的手臂,被人大力扯住了!

痛!

钻心蚀骨的痛!

我惊叫出声,加了所有我能想到的,代表着危急的字眼。

“救命啊!绑架啦!谁能救救我啊!”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大声了。

可是,身后的人并没有捂上我的嘴巴,任由我叫嚷着,只是不让我往前跑动而已。

我叫累了,也挣扎累了,瘫坐在马路边呜咽着,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围确实围着不少人,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动物园的猴子没啥区别。

“我妹子,才19岁,看上一男的要死要活跟人跑。我们不让还撒泼,你们看看……”

说话的是胡胖,他还从包里拿出我的身份证跟人前晃了晃。

刚刚一直拖拽着我的瘦高个,就是之前给我一杯饮料把我弄晕的那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苏梅,你就六亲不认了,是不是?连你爸妈都不管了么。”

我忽然感觉到无边的绝望。

如果不曾有前两天的美梦,或许我还能撑得下去。

可现在呢?

我已经无力抬头去寻找那个身影了。

胡胖把人群劝退后,让瘦猴把我拉出车站。

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弄堂口,胡胖从包里掏出我的信用卡,问道:“密码多少?”

我无力地掀起眼皮,报了串数字。

瘦猴说:“买些吃的,别买烟啊!”

胡胖“切”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瘦猴在我的腰上掐了一把,猥琐地看着我,说:“你都是王臭嘴的媳妇了,还跟其他男人上床,真是骚啊!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回去还会找机会去疼你的,嗯?”

我忍住向他啐口水的冲动,只白了他一眼。

胡胖回来得很快,拎着两个装了肯德基全家桶的袋子,还有一个商场礼品袋,竟然是周生生的*金饰品盒。

“妈的,她信用卡额度才元,就这么个小金疙瘩,回去再分吧。”

原来是要透支我的卡,哪怕警察查起来也是我的正常消费记录,怪不得不能买烟了。

瘦猴指着前边街上的一个小旅馆,对胡胖挤眉瞪眼说:“去那头开个房,尝尝大学生吧,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把胶布贴在我脸上,外面戴着了个口罩。

所以,我就如同货物一般,被他们拖曳了一路。

那真是很破的旅馆,墙上的贴纸泛*、起皮,要掉不掉的;空调开了等于没开,四十多岁的胖女人,见有客人进来,耷拉的眼皮抬都没抬就直接报了个钟点房的价格,也不查验下他们的身份信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想起了心理学老师讲过的一个词:习得性无助。

我应该就是那只不断被电击的实验狗,在一次次“调教”下,估计很快就会被驯服,不再反抗了吧。

看,我被推倒在了床上。

一个畜生压了上来,胡乱推扯着我的衣服,鼻子在我脖颈间乱嗅,喷出令人作呕的臭气。

“瘦猴,你去那边些,给我挪个地方啊!”

很快,又一只爪子在我身上揉捏,然后是窸窸窣窣松皮带的声音。

我正抓了一个遥控器,想着从哪个方向砸下去更着力的时候——

“嘭、嘭、嘭”,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于我而言犹如天籁之音。

“快开门,我们是齐州分局的警察!”

遥控器掉在被子上,我,汗如雨下。

我们三个都被带去了齐州刑侦分局,审讯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官和一个中年男警官。

问过我的姓名、学历、身份证号码,以及家庭情况之后,那个女警官开口问: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头。

“另外两个人,认识吗?”

我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你是第一次来的红海吗?来做什么的?没事儿,慢慢说。”

她笑起来很柔和,我渐渐放松了些。

是的,他们是救我于苦难的天使,我应该配合他们,把不公、违法的事都说出来。

所以我把从拿到长海公司0万起的事情,一五一十、桩桩件件都告诉了他们。

但关于韩铭就是赵顺的事,我没有说。因为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浸透着诡异和违和。

女警官问:“你说你们学生会主席,就是黎萧,把两盒羊奶粉给你,让你去送礼的,对吗?”

我回答:“对”。

女警官:“关于那两盒羊奶粉,你确定没有被你男朋友拆开或者调包吗?”

我点头,道:“可以确认。因为上面有激光防伪标签。后来在去铁山镇的路上,胡胖把其中一盒打开看了一下,在他打开之前,标签还是完好的。”

两个警察交换了下眼神,男警官问:“你认为,你们学生会主席跟这个胡胖、潘龙安认识吗?比如双方见过面,或者提前通过话?”

我觉得他会提出这种问题就很奇怪。

这个项目自始至终都是我联系跟进后,撰写材料、申请立项的。黎萧或学校顶多做一个审核工作,有必要去联系一个农村合作社吗?当然,这个合作社是个幌子,但黎萧他们不可能知道。

“是奶粉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为什么抓我?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受害人。是我被绑架或者说被拐卖了!”

“苏梅,你冷静点。你才19岁,一个商学院大一都没念完的学生,就给你投资0万,你不觉得这钱来得也未免太容易了吧!”男警官厉声问道。

我一下蒙了。

对,这是我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的项目真的优秀到足以PK掉其他同学,独占鳌头。

那……他们的意思,就是黎萧有问题?还是长海公司有问题?

女警官点点头,等男警官出去后,她小声问我:“那个黎萧,是个帅哥吧?我上大学那会儿,学生会主席就是个校草。”

我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他是挺招女生喜欢的,不过比较高冷,也很忙,不怎么跟我们打交道。”

女警官挑挑眉毛,说:“但你们关系不错,说明你这姑娘情商挺高的!”

我情商高?

从来都不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从小很乖,但不善交际,跟黎萧那样优秀耀眼的人,哪里说得上关系不错!

我小声纠正道:“可能……是他觉得我比较可怜吧。因为我没有父母,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他想帮我一把……至少,我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女警官点点头,又跟我确认道:“就是你觉得,他对你并不是另眼相待,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去创业,去锻炼,对吗?”

“对!”

“嗯。”她点点头,把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没多久那男警官又坐了进来。

倏地,室内气氛又严肃起来。

他把一份材料移给女警官,细看过后,又继续问我:“你喝过这种奶粉吗?”

“没有。”

“那之前有没有见过呢?或者,让你代劳送给其他人?”

“没有。”

我的疑问跟不安越来越甚,为什么他们的问题始终围绕在黎萧和奶粉上?

如果他们不是来调查我被拐卖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一会儿就会把胡胖和瘦猴又放出去?

我问道:“警官,你们不查一查我被绑架的事吗?就是铁山镇凤桥村,那有很多女性都是被拐卖出去的,那个胡胖、瘦猴,还有潘龙安,都是主谋!今天你们要没来,我就被那两畜牲给……呜呜呜……”

我的情绪彻底崩塌了,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他们让我看着笔录再签字,我也是胡乱摁了指纹,任凭他们安排。

年7月21日周一

我猜,我可能犯事儿了,但不管了,在这里总比凤桥村好吧。

我的感觉是对的。

今天下午,这个案子就被正式刑事立案了,说我涉嫌运输*品犯罪,他们要把拘留通知书邮寄给我的近亲属。

我耸耸肩苦笑了下,他们明白了,我孑然一身。

后来,昨天两个警察又给我做了一份笔录,问的问题和昨天差不多,只是他们告诉我,*品数量和纯度,还要等鉴定结果出来。

关于我控告的情况,他们说不能越区侦办,但会把材料移送到有管辖权的公安分局。

我不懂,总之有人去查就好了。

“一会把你送去女子看守所,你有朋友或其他长辈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让他们给你的卡上充点钱,你在里头总要消费的。”

我本想给个堂哥的号码,因为他说要给我10万的。

但手机都不在,算了。

“那你要委托律师吗?你有委托律师替你辩护的权力……”她越说越小声,许是察觉了我的尴尬吧。

我先被安排做了体检,然后就进了看守所。

一个管教把我送去监室,介绍了号长张姐给我。

张姐给我一件代表了嫌疑人身份的马甲,详细问清我的情况和罪名,我一一回答。

“19岁,刚上大一?那你在我们这儿16人中是最小的了,刚收监了一个抢劫罪的18岁丫头,判了年6个月。”

我点头,并不很关心别人的事儿。

下午4点多开始吃晚饭,是有人把一碗碗汤、饭放在门口的洞里,每个人自己拿进来就行。

我仔细地辨认着汤的食材,或许是番茄和鸡蛋?因为我吃出了发酸的酸味,以及包裹着蛋壳的蛋花。

张姐看着逗趣道:“哟,大学生在研究呢,甭看了,天天都是这样的。要做小姐啊,让你家里多圈点钱进来!”

她这话一说,大伙都看着我,那渴望的眼神,似乎我家里如果有钱,得益的事他们似的。

其实比起那些天啃的窝窝头,这清汤拌饭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晚饭过后,我跟着大家一起坐在床板上反思、学法,然后看新闻联播。

就在大家拿着自己买的零食聊天的时候,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放空思绪、发呆。

我其实听见有人向张姐打听我的事,但我自己不说,她们也只能瞎猜。

能进这里的,都是犯了事情的,不似我曾经熟悉的象牙塔里的同学那般天真可爱。

所以,我的态度就是:道不同、少相谋。

年7月28日周二

我进看守所一周多了,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上午警察又来提审我,还是那些问题,又被炒了遍冷饭。

我问:“*品成分、重量检测出来了吗?”

女警官答:“嗯,是冰*,就是甲基苯丙胺,幸运的是目前缴获的不算多,不足10克。”

我点头,吁了一口气,小心地问:“不足10克,那判决不会超过年吧?”

她没有回答,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还是跟那0万有关?

“你们找到韩铭了吗?还有我的手机,那天我看见在他包里的。”我又再次申明这个细节。

我恨不得能出去自己查这个案子,为什么弯弯绕绕,就是一团迷雾看不透呢?

女警官看了眼男警官,说:“你的手机在我们局里,目前是证物,由我们扣押了。是在那天你跟胡大海、侯明亮进去的旅馆前台找到的。旅馆老板说是你自己找她接的充电器。”

“他胡说,我那时被那两人挟持着,没有人生自由。对了,你不是抓了那两人吗,他们没说拐卖我的事情?”

我已经没有思路了,我们之间有严重的信息不对称,使得我不知道哪些细节是被自己忽略,又对他们查案子很重要的。

我该如何做困兽之斗?

他们还有该死的什么管辖!

年8月日周一

我以为今天又要提审,结果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自称是律师,要为我做辩护,让我在她带来的授权委托书上签字。

我问她:“等这个案子办完了,我出去后,要给你钱吗?”

她说:“不用,已经有人付过了。”

我诧异:“谁付的?”

她笑着回答:“不好意思,苏梅,我答应了他要保密的。不过,您可以相信我,我执业十几年,从来是只站在委托人的利益考虑问题,为委托人的权益而辩护。”

我有点心动,或许她可以告诉我一些外面的事情。

我问:“现在潘龙安被抓了吗?胡胖和瘦猴怎么样了?王大*呢?”

她依然在微笑,我觉得笑得特别虚伪和恶心。

她说:“苏梅,我只代理您目前涉嫌运输*品犯罪的这个案子。”

我气结,又问她:“那黎萧呢,他是*贩?”

“是的。他是你这个案子的同案犯,已经被警方抓捕了。”律师回答道。

我跟他有那通电话,还收了长海公司0万,好像确实牵扯不清。

哪怕我强调自己不知道,似乎都是在撒谎,为自己脱罪。

“你准备怎么帮我?”

“我想帮您做无罪辩护。”她清楚地回答,每个字都似乎敲进了我的心里。

无罪辩护?

呵呵,只怕现在很多人想我死吧,这头有地头蛇,那头是*枭,我被当成夹心饼干了,出去了焉有活路?

“你不说你是谁叫来的,我不会签字的!滚出去,滚!”

我跟她怒吼,手铐撞击在金属椅子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终于收敛起笑容,摁了墙上的红色按钮,预示着她会见结束,通知管教将我带回监室。

“苏梅,你要相信法治!相信我们!这里不是他们说了算的,那些不过是一些蛀虫。哎,我还会再来找你的,照顾好自己,不要做认罪认罚。”

相信法治?我就到了这幅田地!

回到监室,我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这又是一条没有线头的线索——她到底是哪一头的?

但是毫无疑问,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

年8月10日周一

今天发了几张纸下来,让我们填写立功线索。

对于刑事案件而言,不管是自首、坦白,还是认罪认罚,都只能是“可以从轻”情节,唯有立功,是“可以减轻”的!

这就意味着,大家都会绞尽脑汁、不计成本得为公安机关提供可能犯罪的线索,只要查了,能立案,就落实“立功情节”了。

这几日放风时听她们聊天,有个女人的家属在外头知悉了犯罪线索,通过律师告诉了她,她这次会把信息填报上去。家属再走动一二,基本就能成了。

我之前把我遭遇的、知道的,都说了,但现在看来,都是枉然。

自从那个律师来了又走后,我就觉得我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呼吸到氧气、沐浴到阳光的可能性已然渺茫。

张姐用手背碰碰我,问:“填上吧,首先咱们态度要端正!”

我笑笑,就把那个16岁女孩的事写了上去。

算了,不管查不查,样子总要装一装的。

年8月15日周六

因为监室没有安装空调,夏天又格外热,我全身长满了痱子,又痒又痛。

张姐笑着调侃,说我是公主身子丫头命。

可是,下午午休时,我的储物柜里就多了一瓶花露水。

这玩意儿在这里是宝贝,估计得收50元。当然,买了东西,一般总要先孝敬张姐用,然后是跟张姐罩着的小姊妹共享,最后,出钱买的才能蹭点儿。

我无意打破这里的规矩,因为我也算是被张姐罩着的之一,然而从来没有分享过什么给她。

“你用吧,可怜的丫头。我也有呢,嘿嘿。”张姐帮我抹在背上,只觉得一阵刺痛,但是很爽快!

我小心翼翼地问:“知道是谁给的吗?”

张姐“呵呵”笑着,“给你就用呗,你管他呢,别多想啊!”

对,我想了也枉然。

年8月18日周二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一般都是第一个去睡觉的,因为闻不得她们啃鸡爪、喝果汁的那股子香味。有时候会有人要给我些,我都拒绝了,因为无以为报,免得徒增烦怨。

可今天,张姐去仓库推回来足足有两框的柚子跟牛奶,指着其中一筐跟我说:“苏梅,这些都是你的!”

“凭什么呀!”一个女人嘀咕道。

张姐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直接回怼:“就凭这些都是她卡上的钱划的!那一框,大家一起分着吃,有意见吗?谁有意见就别碰!”

我没理会她们投来的艳羡目光,接过自己那份,放进柜子里。

年8月25日周二

我进来0多天了,张姐说应该到了检察院决定批捕的日子。但我这案子,基本都是维持该强制措施,继续羁押。

但是,案子移到检察院,以后又要换一批人来提审我了吧!

今天中午,破天荒地有红烧肉吃,也是我的特供。

我越发觉得给我卡上圈钱的人,是在喂一餐餐的断头饭了。

所以,我今天吃吐了,我不敢给张姐她们吃,怕这肉里掺了料,我不想害人。

年8月27日周四

晚上又做噩梦了。

不过来这的人,就没有不做梦的,不然干嘛24小时有人站岗,要盯着我们?

就是怕人自杀呗!

不过今天晚上,我梦见了韩铭。

梦不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他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不是也被抓了……

早上喝牛奶,又吐了。

是不是我对警察说得太多,快被灭口了?

人面对未知最恐惧,我就是这样。

我现在看谁,都像是要在我饭菜里下*的人,怎么办呢?

年8月0日周日

总有人在监视我,每时每刻,如影随形,我知道。

我仔细盘点了每个比我晚来的人,但是没有头绪。

对啊,我忘了那些老人,在会见律师时也可能被交代了什么任务呢!

我想不明白,我到底知道了什么,要让他们不肯放过这样的我!

年9月2日周三

检察院的人今天来过了,两个年轻的女检察官。

她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我发现她们竟然对拐卖事件、铁山镇的事情真的毫不知情。

我早该想到的,呵呵……

年9月4日周五

今天那个律师又来了,还是那个调调,笑得虚假而恶心。

“苏梅,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生病了吗?你是不是……”

我没理她,不管她是哪一方的。

“哎,苏梅,你知道吗,潘龙安早在四年前,就是个死人了!而你所说的铁山镇凤桥村,也没有王大*、潘婆婆那些人。西林村、王张村都是属于北团镇的。关于胡胖、瘦猴,或者是其他人的口供,我暂时还看不到。”

我头皮炸裂,恐惧的泪水噙满眼眶。

什么意思?

那我之前,到底被拐卖到了哪里?

那个潘老三,是叫什么名字?

我亲耳听到、亲眼看见的,都成了假的?

我认为是爱人、师长的,成了恶魔?

“那……我该怎么办?”我抬头问眼前的女人。

她指着几张纸下面的横线,蛊惑般地说:“在这里签字,都交给我吧。苏梅,相信我们,好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迷迷糊糊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下了红印。

年9月9日周三

我被确诊为怀孕,被带到了一个宾馆,监视居住。

没有了整日在身边聒噪走动的15个女人,一个人的生活变得安静、平和。

我不再做噩梦,也不会再做梦了。

天理昭昭,恶人总有报应的。

年9月22日周二

我怀孕有1周了,今天是我20周岁的生日,高律师过来,送给我几本育婴方面的书,告诉我,再等等,可能事情就能有转机。

我点头,不管了。

前几日我拒做认罪认罚,检察官说会直接给法院起诉书,不会对我有量刑建议。

“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出去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

难道她以为,我猜到她是谁请来的了?

可惜,我没她想得聪明。

“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继续读书?”

我抚摸这自己的肚子,苦笑着反问:“一个单身妈妈,怎么一边带娃,一边赚钱,还能读书呢?”

她又微笑着,轻拍我的肩膀站起来,离开了。

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她两个问题的关联性……

那个找她来为我做辩护的,是韩铭?

但这个结果,我不敢想。

年9月28日周一多云

今天早上,两个检察官跟两个警官都过来了,告诉我,我的案子撤案了,不会对我提起公诉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

“我……我可以走了?”我喏喏地问。

“是的,你的手机,被胡大海、侯明亮拿走的身份证、信用卡、*金饰品,还有北团镇那边的个人物品,都在这里了,一会你核对下签个字。马上国庆节了,你可以在外面过节,总算是欣慰。”那个女警官对我说道。

这时,旁边男警官的手机铃响:“喂,高律师,嗯……对,在我旁边呢……哦,好的。”

他示意我听

“高律师你好。”

“苏梅,恭喜你,也辛苦你了!这样,我现在有点事情,已经叫我助理去接你了,你先去酒店休息,都已经安排好了,晚点我再来跟你说情况。”

“好的,谢谢你,高律师!真的……万分感激!”不知不觉,眼泪布满了我整张脸。

就这样,我跟着律师助理去了一个商务酒店,很舒适、很正规的酒店,让我安心。

躺在床上,我无法入睡,我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所谓的“铁证”,就化为了一缕青烟?

晚上7点多,高律师才赶过来,看得出,她很疲惫,但双眼发亮。

她一进门就握着我的手,说:“苏梅,你有今天,要感谢你没有选错男朋友!”

男朋友?真的是……是韩铭?

是他救了我?

我呆呆地看着高律师,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悲。

我一度那么怀疑过他,也恨过他!

我甚至,刚刚还想着,既然我无事了,是不是要去做人流手术呢……

“他为了让你早点出来,去公安机关了。不过你放心,我推荐了我们红海最专业的刑事律师给他,应该没问题的!”

高律师看我还是表情怔愣,“噗嗤”笑了出来,道:“我不能喧宾夺主,抢了他的功劳。总之,你说的那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还有制*-贩*的犯罪团伙,都已经被公安局破获了。主要嫌疑人都已经抓捕,立功的是韩铭,在你足够安全的情况下,他才去警局交代了一切,还你清白的,明白吗?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

直到此刻,在高律师、在公安、检察院眼中,关于对我的指控都化为乌有、尘埃落定了,但我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具体呢,等韩铭出来了,让他告诉你吧。你在这等他两天,然后过了国庆再一起回去,这酒店跟我们事务所有协议,你们住着也不贵,就当是我这个律师对你们小夫妻的一点心意。真的,你吃了这么多苦还依然坚强、善良。他呢,在那么复杂凶险的环境下,完好保全了你和你们的孩子,都太不容易了。”

她临走时,塞给我一张卡,是我当时给韩铭,让他帮我给“潘龙安”转账的那张卡!

好吧,让我来仔细捋一捋。

黎萧那头如果是跟*品有关,那他们盯上我,自然是因为我的身世。在他们眼中,我这种人,哪天死在哪里,估计也不会有人关心吧。

所以,他们吸纳了我进学生会,还让我的创业项目通过,原来都是阴谋。

而潘老三那头,就是拐卖妇女、侮辱尸体配阴*的一群畜生,我如果独自去了,也再也出不来了。

因此,我其实早已站在万丈深渊和龙潭虎穴交界处、而不自知。

可韩铭发现了我的危机,他必须左右维稳又要绑定上联系,所以在学校出发时,让我给黎萧打了电话。

那……那两盒羊奶粉,对,应该是普通的羊奶粉,根本不会有什么甲基苯丙胺在里头!

是韩铭为了牵出黎萧,而故意掉包的吧!这就解释了公安为什么反复问我那些问题了。

奶粉在胡胖,或者是潘老三那边,他们被抓,就一定会招供,那铁山镇、哦不对,是北团镇的拐卖团伙,自然无处遁形——我的一处风险解除。

另一边呢?

黎萧肯定清楚,他给我的奶粉里没有问题,所以不会担心呀。

或许,他知道,但是说不清?

毕竟只要做过,就没有不留下痕迹的!

因此,学校那边的危机,也在韩铭的精密部署下,化解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又异常兴奋。

肚子忽然抽疼了下,我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躺平在大床上,做着吐纳、慢慢平息狂跳的心脏。

“宝贝,你是爸爸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可不能有事啊!我爱你,妈妈爱你!”我抑制住发酸的鼻头,极力稳定情绪……

呼气——吐出——

呼气——吐出——

年9月0日周三晴

今天一早,高律师过来了。

“苏梅,你收拾下,我们去接韩铭!”

我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那是今年春天跟韩铭一起逛街时,他给我买的。

在齐州公安分局的门口,时隔两个多月,准确说来是7天——我又看见了韩铭!

他瘦了,也黑了,但看着我的眼神,还有嘴角的笑容,我永远不会陌生。

我慢慢走过去,他也大步向我跑来,然后在距离我半步的地方停下,傻傻地看着我笑。

我抿着嘴巴,抬头看向他,在无声中任他小心翼翼地拥抱住我……

他借了高律师的车,把我载到一个楼盘售楼处。

“你不回去读书了,要在这工作?”我迷惑地问。

他笑答:“傻瓜,我在这定了套房,要在这里跟你结完婚,我们再回去。”

“买房子?那得多少钱!”

我的脑回路啊,竟然不在他说的“结婚”二字上,也是没谁了!

果然,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头,笑道:“那我们梅梅不要房子也愿意嫁给我啦!你说说,你是有多爱我啊!”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足足哭了有五六分钟,他才哄着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梅梅,都过去了。我们有一个家,有孩子,会过平常人普通又安稳的生活,好吗?”

“嗯。”我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

“那房子还买不买?我喜欢红海这个城市,虽然小但是秩序井然;人均收入不高但是热心肠,你还记得被那两个畜生带去的那个小宾馆吗,是老板娘报的警,她及时救了你。”

我的理智慢慢回归。

我抽噎着问:“不是你安排好的吗?”

“啊,这都被你瞧出来了?不过,真的要感谢她,她们都是咱们的贵人。”

“嗯。”

后来,我们挑了套总价80多万的三居室,先付了10万定金,用的是我卡里的钱。

“还有70万从哪来?还有装修款呢!”我抱怨道。

他牵着我的手,说:“过了国庆节,我的举报奖励就会下来了,有万呢!”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万?

“是啊,梅梅,我不想骗你,就是因为红海的奖金有这么高,我才选择在这里举报的。你……会怪我吗?我让你多吃了很多苦。也把我们的孩子陷入险境了。”

如果在三天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恨!

但是,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明白他一步步筹谋到这,唯一的目的是拉我出泥沼,我又怎么能站在制高点指责他呢?

“你是怎么发现潘老三他们有问题的?”

他看着窗外,看着很远的地方,说:“梅梅,其实我就在北团镇长大的。我的生身父亲,现在还在那里,可惜这次没被抓获。我的母亲,就是25年前被拐过去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本来上头有两个姐姐的,但她们都意外过世了吗?其实也不算意外,是被那人虐待死了,因为他要男孩。生了我以后,我并没有如他们认为的那样认同那里,麻木、然后心死。我想出去,因为我母亲总偷偷跟我讲故事,讲外面的世界。在我8岁那年,我两跑出来了。我以为,那里的生活已经远离了我,知道我遇见你,然后发现你跟赵顺有联系了……”

赵顺!顺子!

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我紧张得小脸煞白,揪住韩铭的衣服。

他转过身,用大手包裹住我的手,说:“就是那个你认识的沈警官,不过——他不是什么警察,也不姓沈,就一招摇撞骗的人,放心,也已经被抓了。”

我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韩铭接着道:“你让我给潘龙安转账,其实我早就调查过铁山镇、潘龙安,因为我也怀疑顺子明明是北团镇的,怎么跟铁山镇的人一起干勾当。这一查,才知道还是老一套,只是他们现在的反侦察意识也提高了,用了邻镇的地名、别人的身份来混淆视听而已。所以,哪怕他收不到那笔0万,也不敢去银行查,只以为是顺子坑下了呢!”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煞是迷人。

那0万,至今还躺在我的银行卡里,没有被警方作为赃款扣去,也是奇迹。哦,当然,今天刚付了10万,还剩下20万了。

“你给我的转账小票就是假的咯!”我明知故问。

他“呵呵”笑了,跟我比了个“嘘”的手势:“是打印店打印的,哎,这事以后不会做了,犯法的。”

我懂了,听着他继续讲述。

“我其实没跟你一起上火车,而是联系了顺子,把他给绑了。你那天晚上还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的吧,傻丫头。”

韩铭没等我回答。

“但我在车站就找人去偷你的手机,很明显,你个迷糊虫,人家很快就得手了。”

我羞赧地笑,哎,我犯了多少错误哦,如今想来都恍如隔世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北团镇?我跟你打电话那时吗?”我问。

他看着我,摇头。

“我找潘老二媳妇去照看你了,我以为你不会受什么罪的。我那时候忙着在潘老三那里掉包奶粉,没顾得上你。所以......我知道时,你都被他们打了。我去偷偷看过你一眼,那时候都想直接把你救出来,可我不能啊,梅梅。不然你的那些罪,都白受了,而且这案子落到北团公安那里,会被他们蒙混过去的,我......我没敢来救你。”

我看着他自责、落寞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手臂环住他的腰,说道:”没有,阿铭,你护住我了,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来救我了,而且,我们还有了宝宝!”

他逐渐平静下来,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后背,很久才又开口问我:“梅梅,就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

“嗯,我永远爱你,跟宝宝一起,永远爱你。”

(之后的日记,就跟逃亡的事情无关了。我梦魇般的日子,彻底结束。所以,我选择将这部分日记,交给曾经帮助过我的律师。而我,将迎来新的生活,如韩铭所说,普通而安稳。)

是在他们孩子满月去贺喜时,苏梅把日记本交给我的。

我看见可爱的宝宝衣服上,别着一个金花生,被春日的暖阳照得熠熠发光,也正如孩子的名字——韩向阳。

所以,虽然在看完苏梅的整本日记后,我还是为她担心了一段时间,但想起这个名字,也便释然了。

因为,韩铭从来没跟苏梅解释,为什么赵顺会“凑巧”认识了苏梅,胡大海怎么会偷拿了那包带有冰*的羊奶粉、又怎么想到会带着苏梅去那个小旅馆呢?

还在,在两人来红海的大巴上,苏梅发现自己的手机在韩铭包里,这一切的一切只,都是偶然吗?

哦,对了,还有那个孩子的到来,我的出现等等,也似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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